丫头早早醒来，伸展懒腰，“很久没睡得这般舒坦了”，起床奔出房门，见吴良在庭院中练剑，不甚在意，蹲在一旁瞧。
吴良见丫头醒来，交接一句“我出门狩猎，你照顾家里”，牵马纵出，朝山里急奔。
冬季獐子等野兽会异常机敏，吴良目力极佳，悄然靠近，用简朴造的弓箭准确射杀獐子野猪，带回村里，支解交给里长分配。
里长教吴良如何设陷阱，如何捉活的，吴良一一学来，在野兽经常行走的路途设陷阱，连设七八道陷阱，携带弓箭继续寻找野兽的踪迹。
每回入山都能带回大野兽，獐子，麋鹿，野猪，有次打只黑豹，弄得里长遣人骑马报给城里，城守亲自带人来瞧，赏吴良些利益，兴奋地将那只黑豹运回。
吴良将赏赐交给里长分配，里长为难，还留部门赏赐，将大部门分配下去，家里有男人的少分些，无男人的孤寡多分些，来年买稻谷或衣料做新衣。
“城守八成要将黑豹进献咸阳。”丫头眺望那运车队，偶尔听闻黑豹急躁的吼声，喃喃的道。自吴良带回黑豹，里长遣人报信外，更亲自照看，丫头连日来都寓目那黑豹，竟有些不忍心送那黑豹离开。
“黑豹留在村里不合适，送往咸阳，或许会好些。”吴良慰藉道。丫头颔首，扭头抹泪，不舍地转身朝家走。
吴良宽慰丫头，“我进山狩猎，次数多了，说不定捉只小兽陪你。”
丫头忽的望向吴良，眼中闪着精光，拉勾勾道：“你可一定要说到做到哦。”吴良笑着递出小拇指，跟丫头拉勾勾，“我允许你就是。”
丫头笑着奔向家，“我要养黑豹喽！”吴良嘴角上翘，慢慢跟在丫头身后。
允许丫头两天后，吴良带回獐子，丫头照例询问黑豹，却见吴良怀里鼓鼓的，似听见小兽的稚嫩呼叫，丫头兴奋极了，上前扒拉吴良的怀里。吴良掏出小黑豹，交给丫头，丫头接过，紧贴怀里，细细捋顺小黑豹的毛。
“小黑豹是不是饿了？”丫头体贴地问。“将家里的肉食切成小碎肉喂它，它或许几日未吃工具，出窟窿未多远，叫我见了就给逮回来。”
吴良还要说话，丫头抱着小黑豹一边抚慰一边朝里屋走。
里长定时来到，由两名年父老协力将獐子搬回去，刚要离开，听闻丫头唤小黑豹，兴奋地突入，见丫头在喂一只小黑豹，上前便要夺。
丫头护住小黑豹，“哥哥带给我的，爷爷，你留小黑豹给我，我养它。”
吴良跨入门槛，看着这一幕，里长起初强硬，见吴良来到，语气转缓，“丫头，村里人在世不容易，哪里有多余的肉食喂养这畜生。你将那工具交给爷爷，爷爷上交城守，分些利益才实在。”
丫头倔犟地死死护住小黑豹，“不要！”
里长叹口气，“丫头，你听爷爷的话，就是你想养，秦律让咱们养么？”
丫头眼角含泪，不舍地将小黑豹交出去。里长笑道：“这就是爷爷的好孙女。”接过小黑豹，兴奋而归。
“又是一笔钱财哪！”
丫头抹泪，奔出，追里长去了。吴良跟在丫头后面，入里长的家里，看着丫头守在石块垒成的圈子，望着那只卷缩在角落里的小黑豹。
报信人骑马奔走，扬起响亮的鞭声。
吴良见天色渐暗，空气里满是严寒，唤道：“丫头，该回去了。”丫头眼眶里滚着泪，抹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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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日入春，冬雪消融，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吴良、丫头别过村民，牵马朝栖凤城偏向走。出村口，丫头挥手别过来送的村民，随吴良离开。
吴良抱起丫头，牢固地放在马背上，蹬上马鞍，震鞭催马急奔。丫头回望徐徐远去的家乡，抹泪回转朝前望去，满是倔犟的神情。鞭声阵阵，马蹄疾驰，扬起一路的烟尘。
春日暖，丫头十数日来颠簸坏了，喧华着撑筏过江。吴良做筏，丫头翘着腿等。
丫头坐筏头，望着远处水天相交，晃悠着小腿，波荡清冽的水。吴良撑筏，马摆尾站在筏上。
远处青山如林，悠悠孤鹜。
“哥哥，你为什么待我这般好？”丫头扭头，问。
“因为我允许过照顾好你呀。”吴良回覆。
“那哥哥能回信给我爹么？”丫头问。
吴良撑着伐，不回覆。筏在江面带出一段水波，朝前徐徐滑去。
“哼，哥哥坏人。”丫头抿嘴抱胸，扭头不理。
筏滑过数座山，丫头瞟眼吴良，“你觉得我爹怎么样？人家说我爹实在，遇事挺身不含糊。那年我爹狩猎，帮猎户斗过大瞎子呢。你说我爹咋样？”
吴良思考片刻，“你爹是个好人。”
丫头噘嘴，明白对这个答案不满，生气的模样却是格外可爱。
“你随着我，总有一天会见到你爹的。”
“我只有爹了。”丫头委屈地落泪，很快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绽开微笑，抹了抹眼泪，“我娘说要我笑着面对人生，我不落泪，我笑。”
吴良抬头望向远方，指着孤鹜，“看，孤鹜的家肯定就在四周，它恋着它的家。你爹一定会回来的。”
丫头望向天际孤鹜，认真的颔首，“嗯，爹一定会回来的。语气中有不需理由的坚信，慢慢的，丫头依赖和相信那个撑船的人。”
“哥哥，你要无良人，又愿意等的话，丫头长大做哥哥的良人。”
吴良嘴角不行察觉的上扬，“你多大，满脑子想的都是什么？”
“娘说过女孩要找可靠的良人，这是祖传下来的经验。丫头就见哥哥可靠，相信不了此外了。”
丫头说的极为认真。
“栖凤城有一位，朗州城有一位，丫头，这话你吞进肚子里，可别乱说。”
丫头抿嘴更狠，眼睛扁成月牙状的弧形，憋了许久，终于憋出一句话来，“你不是良人！”
吴良轻笑，转而笑声渐高。
“你笑什么？”丫头不满地问。
“我等你长大，将你嫁人。”
丫头听见“我等你长大”时睁大眼睛，嘴角挂笑，听见“将你嫁人”时蹭的站在船头，指着吴良骂：“丫头在远近十里出了名的俊俏胚子，长大了不得了，至少天姿国色，倾城倾国之貌。你竟想着待我长大嫁人。我嫁人有哥哥可靠的么？我不信此外男子，就信哥哥。哥哥不要丫头，不是好人！”
吴良细细审察丫头一眼，心道：“果真是美人胚子。”丫头叫吴良看的羞低了头，见吴良无消息，大着胆子抬头望去，“哥哥，你就算把我嫁人，至少我看得上。我只等到十四岁，否则哥哥你接着。”
“好吧。只要你愿意，我巴不得有个漂亮的暖床媳妇。左右不外多张床。”吴良撑筏朝前行。
丫头掰着手指算，扭头，“哥哥可要留着精力待我，否则白瞎我倾城倾国之貌。”
“你娘都教给你什么？”吴良苦笑，见丫头白来的眼，不满的心情，佩服道：“我听你的。”
丫头要吴良连连保证，方放心扭头，重又晃悠着小腿撩波清水。
孤鹜已逝，筏独行在两岸遍排青山的碧波江湖。一人撑筏，一女娃坐船头唱家乡的曲儿，歌声清脆嘹亮，晃悠双腿踢开清冽的湖水。那曲儿却是妹妹唱给情郎的相思欢好之音，情意绵绵。许是丫头听的多，唱的熟，歌声里无一分不顺畅，无半点不含浓浓的忖量情愫。歌声伴着青山绿水，朝远处激荡开来。
喓喓草虫，趯趯阜螽。未见君子，忧心忡忡。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降。陟彼南山，言采其蕨。未见君子，忧心惙惙。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说。陟彼南山，言采其薇。未见君子，我心伤悲。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夷。
灞州柳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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