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安以为自己听错了,眨了眨眼朝赵村长道:“您老是不是误会了,我其时说的是,新招收的工人,东乡和西乡各有一半的名额,此事与原有的糖工无关。”
“或许是小侯爷记错了。”赵村长看向李若安,又行了个礼:“老臣记得小侯爷其时说的是新作坊的所有工人,东乡和西乡各占一半,所以凭据小侯爷的允许,这次招收两百人,西乡应该占有一百一十小我私家的名额,而东乡因为那十个老师傅的关系,只能占九十个。”
听到这话,李若安倒吸一口凉气。
他被老流氓的无耻给惊到了。
这家伙居然玩起了抠字眼的游戏,而且明目张胆的耍无赖。
几个意思?
就为了十个用工名额,就跑到侯府来撒泼来了?
“放肆!”李若蹭的站起身来怒斥道。
真是给你颜色你就开染坊了不是?小侯爷本着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你面子,你还真当自己一盘菜啊!
赵村长见李若安生机了,手腕一抖,立刻跪地行了一礼,然后梗着脖子道:“请小侯爷一碗水端平!”
李若安脸其时就黑了。
要不是当着新来的章八子的面欠好发作,他真恨不得拿刀捅死这家伙。
缓了半响,李若安很是无奈的对赵村长道:“你应该知道,那十个老师傅早就在旧作坊了,要是没他们,谁来教这两百个工人?技术可全都在他们的手里。”
“这一点老臣知道。”赵村长又朝李若安行了个礼:“但老臣所说的,与技术无关,只是希望新作坊能凭据小侯爷之前的允许,给予西乡应有的公正看待,并没有轻视老师傅的意思,更不敢有赶走老师傅的想法。”
李若安真的无话可说了。
这老头为了争取是个名额连脸都不要了,这还能讲原理吗?
他一下没了主意,于是看向田管家。
此时,田管家捋了捋髯毛,没说什么,反而是眯起了眼睛。
什么意思?
老头是没措施了照旧瞌睡了?
“在下有一事不明。”
章先生突然开口。
李若安和赵村长都看了已往。
章先生离开座位,躬着身体走到屋子正中,先朝李若安行了个礼,然后朝赵村长也拱了拱手,这才开口道:“在下斗胆,关于新作坊的事情,有个疑问想请教小侯爷。”
李若安不明所以的点了颔首:“章先生请说。”
章先生问道:“人所共知,白糖乃是堪比野生石蜜的宝物,在下两袖清风,今日与田管家饮茶,才第一次见到白糖。不外,以前虽然未见过白糖,但却略有耳闻,这白糖乃是飘香居的王老板在经营。”
李若安眨了眨眼,赵村长也有些不解的看着章先生。
“既然是王老板经营。”
章先生停顿了一下,然后不解的皱了皱眉:“为何用工一事,要来找小侯爷?”
李若安张了张嘴,可还没来来得及解释,他手中的行动突然一停,马上明白了章先生的意思。
高明啊。
显然,因为蜀王的划定,青城侯府是不能做生意的。
而王老板和侯府合资做白糖生意的事情,知道的人本就不多,而且就算是知道,也没有人公开场合的拿出来说。
所以,至少在外貌上,青城侯府只是出租了块地皮,给王老板兴建作坊。
双方的关系仅仅如此,不存在什么合资关系,也不存在谁听谁的命令。
而对于这一点,各人其实心照不宣。
正因为如此,章先生问出的问题,不行谓不刁钻。
显然,赵村长绝对不敢说白糖作坊就是青城侯府的。
因为如果说了,他就即是举报小侯爷冒犯律法。
而这样做的结果,不仅新作坊不保,有可能还要让小侯爷惹上讼事。
甚至就算今天的对话绝对不会传出去,小侯爷也会因为赵村长的“叛逆”和“不懂规则”勃然震怒,一方面彻底收回之前的允许,另外一方面也完全有理由想措施根除赵村长的职位。
真是高明啊。
李若安笑了,田管家也捋了捋髯毛,然后老神在在的喝了口茶。
再看老流氓,他盯着章先生好一会,嘴张了好频频,但最终照旧皱了皱眉。
老头没措施了!
李若安差点笑作声了。
这就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金大大创的无上绝学。
老流氓不是耍无赖吗?
章先生也有样学样,明摆着新作坊就是侯府的,却偏偏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其实也是在明目张胆的耍无赖。
“还请小侯爷解答。”
章先生重新行了个礼,并叩首。
李若安看了眼老神在在的田管家,终于明白了。
老头是给章先生时机在他面前体现。
而章先生抓住了这个时机,也简直体现的不错,实在令人另眼相看啊。
李若安满意的笑了笑,然后朝赵村长问道:“关于这件事,赵村长觉得我该如何作答?”
..........
侯府门口。
李若安站在牌匾下,背后随着田管家和章先生。
在他们面前,西乡老流氓正走下台阶,在书童的搀扶下离开。
李若安目送爷孙两人,脸上露出自得的心情。
赵村长最终照旧没敢说出“白糖作坊属于青城侯”这话来。
所以最终的结果,只能是老头识趣闭嘴,不再争论用工名额的问题,而且没坐多久就告辞离开。
不得不说,章先生泛起的实时。
否则这老流氓为了十个用工名额豁出老脸不要,还真让人一点措施也没有。
虽然,李若安以武力确实可以让老流氓屈服,但说实在的,真没须要。
对平头老黎民彰显自己的王霸之气,在李若安看来,就是一傻缺。
所以现在李若放心里,颇有些扳回一局的痛快酣畅感。
而赵村长也理所应当带着失败者的落寞离开。
在三人的目送下,老头背影干枯,尤其在书童的搀扶下,显得越发消瘦,再也没有刚刚与小侯爷争辩时理直气壮的样子,似乎经历过了这次失败,瞬间苍老的许多。
但一想起老头专门挑软柿子捏的恶劣行径,李若安就觉得老流氓不值得同情。
他继续微笑目送。
这时,赵村长回过头来,看了看门口站着的三人。
恰好一阵风吹来,撩起了老头几根银发,让老头突然间多出了几分凄凉之感。
李若安不为所动,微笑着朝老头挥手离别。
老头也朝他挥了挥手。
不外老人家的手在哆嗦,行动也变得很慢,似乎马上就会死去。
而且挥手之后,老人看了眼侯府招牌,叹了口气,带着留恋的又转过头去,似乎这是最后一次来侯府。
李若安可笑的看着演技精湛的老戏骨,但终究照旧什么也没说。
于是就这样,赵村长继续颤颤巍巍往前走去,比来时驼背了许多,法式也有些不稳。
终于,老人一个脚下不稳,在书童的惊呼声中摔倒,直接跪在了地上。
碰瓷!
绝对的碰瓷!
老头百分之百要怪侯府没有整理好门前的门路,害他摔了个骨折!
李若放心里那个恨啊。
但他还真做不出让老人摔倒然后自己爬起来的事情,所以尽管知道人家在冒充,他终究照旧没忍住,咬了咬牙,然后叹了口气,走上前去。
“多谢小侯爷。”老头在李若安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枯瘦的手抓着李若安手臂,因为年龄的关系已经污浊的眼睛,谢谢的看着李若安,嘴唇也在微微的哆嗦着。
好演技啊。
李若安真的是五体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