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司坊。
灶君庙前。
一众的难民排着队,一个接一个的拜神领粥。
午时一过,粥便被分的一空,卢旭留下了明日继续施粥的允许,收拾了一下,便带人离开。
四周,众难民散在各处,脸上满是谢谢,有的痛哭流涕,不少人甚至跪地磕头。
这些难民谢谢灶君大人,但是更多的是谢谢卢旭,究竟难民中也有智慧人,他们以为卢旭是在避嫌,拜神只是怕有人告他收买民心的借口,自己掏了银子,名利都留给灶君,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于是相互口口流传,所有人都对卢旭崇敬万分。
在卢旭神力的感知中,这群难民散发出来的情绪、念头和之前有了天壤之别,不再是昏暗、绝望、杂乱,而是充满了喜悦、生机和希望。
这些民愿念头连绵不停的汇聚过来,无视血肉的阻隔,直入卢旭体内,又顺着冥冥中的联系,被通报到了两全神祗体内。
焦点符诏一转,这些民愿就转化为神力,凝聚星辰。
“民愿汇聚的速度越来越快,传来的念头也是越发雄厚,这施粥济民真是扬名的好要领,能提升威望,凝聚民念,一日所得比得上信民拜祭百日。难怪传说中行善之人死后能享好事,一人要是一生行善,单是聚集过来的民愿,就足以支持其死后封神,不朽不灭了。”
卢旭边走边想,对神道有了些新的体悟。
“大人出行,闲杂人等回避。”
突然之间,铜锣开道,一队人马涌出,高举肃静、回避等等的牌子,雄赳赳,气昂昂。
哗啦啦,门路上的黎民行人连忙向路两旁躲去,进行规避。
卢旭带着小楠等人闪到一旁,抬眼看去,就见正中央一辆线条雅致的马车,马车四面皆是昂贵精美的丝绸所包裹,珠帘半卷,里面坐着一个双鬓微霜的中年人,目光深沉,不见底色。
“这是?”
卢旭孕育出文气,灵觉机敏,他很容易地感应到,轿子里的中年人气血如渊似海,有难以想象的力量。
他修炼《睡龙功》而超出凡人的气血,在这其中年人面前,就恰似小猫和老虎般地差距。
似乎感应到卢旭的注意,马车中坐的稳稳当当的中年人目光一转,宛若神电,一种实质般的压力落下,巍巍然若山岳。
幸亏中年人并没有将卢旭看在眼里,目光一触即收。
等一行人徐徐离开,卢旭才吐出一口气,只觉得背后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
“好恐怖的人。”
卢旭神情幻化,半步武道神通?照旧武道神通?此人给卢旭的感受就和沅陵城隍一样,深不行测,这个世界上武道的力量,也是不行小觑。
“先是大儒周老相国,又是这陌生的武道强者,小小的沅陵如何吸引这等存在而来?”
卢旭皱了皱眉头,心中不解。
“不外这些还不是我所能接触到的,照旧先做好眼前事吧。”
卢旭有了决断,大袖一摆,带着小楠等人继续往前走。
小半个时辰后,一行人回到卢府。
才回到小院没多久,顺才便进来禀报。
“二少爷,舐门乡、下邷乡、湍林乡等七乡均已选好地址,买下方单准备就绪,不外稹尧乡出了点小问题,需要泯灭些时日。”
“好,先把那七乡制作好,稹尧乡后续在跟上。”
“是,小的这就去部署。”
顺才所办之事即是制作灶君庙宇,神灵的庙宇虽然有着数量限制,但是对于一部门神灵来说,特别是新神,他们庙宇的数量,从来就没有到达过这个限制,除了朝廷封爵的神灵可得王朝出资建设一个庙宇外,其他的庙宇都需信徒资助神灵建设,如果无人帮其打理,说不定还真的会建设不满。
就如一些前朝朝廷敕封的神灵,如果没有受命之地,便险些没什么庙宇,若是在没有信徒供奉,恐怕只能在甜睡中逐渐消亡。
从沅陵城灶君庙开始动工的第二日,卢旭就开始着手准备在其他地方建设庙宇,作为七品神灵,灶君最多可以有九座庙宇,除去了县城之中的一座之外,其他还可有八座庙宇。
沅陵城的庙宇由卢成德卖力,不外其他庙宇则交给了卢旭,这八座庙宇,卢旭就将其建设在了沅陵县工具南北和四角方位上的八个乡镇上,如今选定好地址,就差找工匠开始建庙,虽然,规模肯定比不上沅陵城内的。
随后卢旭来到卢府后门,后门劈面的一片空地上一群工匠正热火朝天的忙碌着,这是给灶君建设的一个祠堂,说是祠堂,其实和庙宇也差不多,只不外叫法上纷歧样。
这就是他从卢成德那获得的一个隐秘。
虽然神灵建设庙宇,有着严格的数量限制,但是信徒将神像请回家中,建设一个祠堂,却并不能算在其中,他将这座祠堂向外开放,某种水平上来说,就即是多了一座庙宇,这种行为是一种默认的秘密,如果没有人提点,卢旭也想不到竟然还可以这样。
………
第二日,临近午时。
无数的难民将庙司坊围的水泄不通,经过一天的流传,近乎半个城的难民都知道卢家令郎在这灶君庙前施粥济民,所以一大早便来此期待。
“让一让,各人让一让。”卢旭带着仆人护院背着米袋走来,骚乱的难民自发的让出一条道来。
沅陵城近日乱的很,本就受难民攻击,城中杂乱,又遇到天子驾崩的事情,自然是乱上加乱。
要知道,这天子一死,不管天下黎民是喜是悲,都要受到影响,头七、二七、三七内有严格的禁令,要家家悬白、不能操办红事、不能燃放爆竹等。
不外,这事情对施粥没什么影响,卢旭、小楠等人正在忙碌着焚烧熬粥,不外这次多了一道秀丽的身影,却是卢阳欣好奇随着过来资助。
今天聚集过来的人增加不少,幸亏卢旭早有准备,准备的量比昨日多出许多。
有了昨日的经验,现在更是驾轻就熟,饥民依次排队,拜神领粥,秩序井然。
卢阳欣在一个锅旁资助盛粥,看着这些衣衫褴褛的难民,微微发愣。
正愣神的功夫,一旁的大锅跟前,一只小手儿递上来一个残缺不堪的碗,底下传来一个略带稚气的声音,对正在盛粥的卢阳欣说道:“姐姐,我拜完灶神爷爷了。”
卢阳欣低头看已往,是个看上去不外五、六岁的小男孩,身上的衣服破的一条条的,挂在瘦的皮包骨的身上,头发乱蓬蓬的,脸上满是泥巴,正踮着脚,渴盼的望着眼前的粥锅,似乎闻到了米粥的香味儿,忍不住伸舌头舔了舔干枯的嘴唇。
一阵心酸,看他的碗已经破的盛不了几多粥了,将手中汤匙交给一旁仆人,一手牵着小男孩到后面的椅子上坐下,转身拿了一个新的大碗,这是早就备下的,准备给没有碗的人用的,给他盛了满满的一碗,端了过来。
“小弟弟,以后用这个碗盛粥吧!这个碗盛的多,如果不够的话,还可以再来。”
男孩就着卢阳欣的手接过大碗,舔着碗边喝了一小口,甜甜的笑了,“谢谢姐姐。”
小孩子倒不怕生,一口口的喝起来,很快就下去了半碗,他满足的舔了舔嘴唇,将剩下的半碗端好,就要和卢阳欣道划分开。
卢阳欣觉得奇怪,就问道:“怎么不喝了?饱了吗?”
小男孩怕羞的低下了头,“我想把剩下的留给奶奶喝,人太多,她走不动了,还在外头等着我。”
卢阳欣心头一震,抚了抚他凌乱的头发,爱怜的说道:“你先喝吧!等一下姐姐再给你盛一碗,后头另有馒头,马上就要蒸好了,你一起给奶奶拿已往。”
小男孩抬起头,一双清澈的双眼惊喜的看着她,“真的嘛姐姐?可是,可是奶奶还没有拜过灶神爷爷。”
卢阳欣温声笑道,“无碍,等你喝饱了,馒头就好了,你和奶奶一人一个。”
“嗯!”小男孩重重的点颔首,双手捧着碗大口的喝了起来。
等他喝完粥,前头的大蒸笼已经抬到了架子上,馒头蒸好了,喝过粥的难民又涌上来,小楠几人忙的热火朝天,把热腾腾的馒头一个个夹到递过来的碗里,有不小心掉在地上的,饥饿的人也顾不得,争着捡起来就往嘴里塞。
卢阳欣拿了几个热馒头,又盛了一碗热粥,带着小男孩一起去找他的奶奶。
绕过长长的队伍,在一个草棚子跟前,有几个老人蜷缩着躺在干草堆上,正等着家人拿吃的过来,小男孩走到一个老人跟前,把粥碗递了已往。
闻到香味儿,几个老人都挣扎着坐起了身,小男孩喂自己奶奶喝了几口,又把碗递到此外人手里,让各人分着喝。
卢阳欣把馒头掰开,挨个分给了几个老人,众人连忙致谢,捧着馒头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回到粥棚,卢阳欣找到卢旭说明了情况,卢旭便让人支了一口大锅出来,单独留给老人和孩子,另有那些生病无法排队的人,只需要他们在喝前喊三声灶神慈悲。
“没想到这里另有不惜钱财、施粥救民的人!这个卢旭,听说是个书生,看来书没有白读,能将书上的圣贤教诲酿成行动,这和老师的主张倒是接近。”
远处,一名身穿青衫的青年看着在粥棚里忙碌的卢旭,眼中流露出欣赏之色。
这人正是随周老相国入城的男子,他听说城中流民不少,有心出来探查,没想到看到了卢旭施粥,略一探询,知道了或许,心里也有了想法。
“看来边陲小城,一样也有贤人,这次随老师出来,未必是件坏事。”这样想着,他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