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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之高氏物语

第四章雇直流民辜榷盐

战国之高氏物语 蓬莱三人 4115 2020-12-24 12:36:45

  “师兄?”板仓重胜见高师盛突然离席,不明所以地问道。

  长谷川元忠开口替答道:“出阵北信浓为骏府所敕役令难以违抗,可我乡现在有上千流民踟躇,即是受命,恐怕也难发动足轻。”

  这话说的很对,不仅是高师盛的意思,也是在场诸人想说的,各家豪族村惣慑於前不久攻灭三沢氏的於威,不敢站出来高声阻挡骏府这条乱命,但都神色张皇,在本乡卫护桑梓是应有之义,可抛家舍业替台甫出阵就是另一码事了。

  滨名信亲、石松丰久翁婿对顾一眼,欲言又止。

  证弘院主忧心忡忡地说道:“东海水患方定,北信豪族又乱······”喃喃自语诵念板仓重胜提及的那几个发动叛乱的豪族家名,“小田氏、若槻氏、大仓氏、花村氏,这几家豪族於北信皆是无甚名望之辈,不知是何来历?竟然有如此声势,接连夺下城砦,击退武田军的讨伐?”

  小田氏、若槻氏是北信浓村上家配下的旧臣隶属,证弘院主没听说过实属正常,大仓氏、花村氏是大仓岛津氏的分支庶流,莫说证弘院主这么一个僧人不清楚,就是在场的众人也是皆未尝听闻过,这四家豪族虽然籍籍无名,但却也都称得上更及郡内的有力国人,与郡内村惣之间的关系盘根错节,反乱绝非是简朴的改旗易帜,可以说直接动摇了武田家对於更及郡的统治。

  高师盛转身而立,问板仓重胜道:“不知我乡此回肩负的军役是几多?”

  “郡内军役,凭据检账名录,平山乡石高八百三十二石六斗一合,因循旧例,当出长鑓军役三十人,小幡持四人,射手十人,旗本武士八人,战马三匹,阵夫及小役四十,不得以老弱搪塞。”板仓重胜从怀中取出用油布包裹好的军役令下书照着依条念着,顿了顿,接着说道:“另要求自募在乡流民若干,以放逐役不足,限令五日后必须前往郡治集结!”

  当他说完,石松丰久再也忍受不住:“此乃乱命!现下各处乱民,如此军役我等如何能够肩负的起,近百青壮被抽调出阵,怕是刚走每两日,我等妻儿老小就要尽数死无余类!正如元忠大人所言,连我等都不愿意,更别说乡里黎民了!”

  各家国人对骏府今川家的忠勉奉公,是建设在双方有着完整相互呵护的基础上的,绝不是片面的索取或支付,当骏府的命令冒犯到这些国人的权益,绝对会遭到绝不留情地驳倒和反抗,更况且这种关系到身家性命的事情。这种阻挡绝非是石松丰久一人的态度,而是整个远江国人的不满,虽然不至于发动一揆,却也不会俯首帖耳。

  “眼下秋收年贡,已经上缴郡里,而且各家国人都尊奉骏府德政令,这回再强令黎民出阵,是否于理不合?”高师盛斟酌用词,试探问道:“不知骏府可有恩赏赐下,黎民拿到钱粮,我等也好游说劝服?”

  恪於代官职责,高师盛既要完成骏府的法度,又要在一定水平上掩护自己治下豪族和乡村的合理权益,所以他这次於情于理,也不能站在郡守那一边去‘助纣为虐’,大井、长田两家豪族可能碍于情面不会过於阻挡,可乡中其他豪族,甚至黎民也许就会摩拳擦掌,相互勾通,甚至故意闹出一些跟流民之间的摩擦,甚至是人命,来从侧面抗拒军役。

  相比於出阵北信,他更担忧这点。

  板仓重胜无奈地摇了摇头,让在场众人的心绪马上沉到谷底,不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增补道:“郡守交接过,凡响应军役者,皆可拿到盐引,於新居盐场换取食盐,而且还允许随军贩盐於信浓,所得皆为各乡私有,不纳税录。”

  贩盐有什么利润可图?各国台甫都对国内实行‘专卖’政策,通常赚钱的买卖都要加入进去,‘与民争利’。

  今川家也不例外,而且对食盐从源头上进行控制,即生产食盐方面入手。

  迁部落民至东海道沿岸,按户计丁,名曰盐丁,按丁计盐,名曰额盐,每石盐为一引。为了保证食盐的产量和流向,骏府对于这些盐户的治理十分严格,一旦入籍,子孙子女不允许脱离户籍,而且也不能更换行业。

  煮晒出来的食盐,只人为本低价收购,严禁盐灶户私卖,唯一的利益,或许就是可以免除杂役。但征收到这么多的食盐,就必须要想措施运输出去卖掉,且不谈骏府自己出头贩卖成本多高,天下战乱不止,想将货物宁静贩卖也就只能依靠大座商。

  想要正当的贩盐必须要拿到骏府的‘勘合盐引’,这些盐引常年被富士大宫家辜榷,即是指官方垄断聚敛。

  辜榷最早泛起在律令制末期,随后盛行於世。大量公卿、国司凭借特权强行控制盐、铁、茶、酒、马匹、布匹甚至粮食的价钱,其中最有名的当属平家通过勘合贸易,聚敛大量铜钱,在配合上辜榷手段,攻击关东源氏,厥后源赖朝起兵,例数平家之罪中,就有‘辜榷财利,侵掠黎民;穷极关东,富夸三备’,可见恨意之深。

  外貌看上去,在富士家的辜榷下,旁人基础插不进手。虽说只有通过盐引,才气从盐户手中收购海盐,但通常总有漏洞,盐户因盐价太低,甚至有时候连铜钱没有,只能拿到以次充好的陈粮,盐户可谓苦不堪言,难以养家生活。

  盐户穷苦之下,往往会私下藏匿部门食盐,再以略低官价卖出,堵不如疏,为停止这种行为,骏府也会允许各地郡守出钱回购,正好新居馆正好便有一座盐场,即是是朝比奈元长让出自己的那一份利润给治下国人,可以是说很有诚意了

  东海道的盐价并不算高,一斗平价盐才一百二十文,按十斗一石来算才一千二百文,除去收购价和脚钱,着实算不上暴利,但贩卖去不产盐的信浓,起码等价钱翻上一倍,眼下又战乱四起,坐地起价卖给武田军,赚上两三倍的利润,也不是不行能,而且雄师贩盐也能大大降低运输成本。

  可国人们却不买账,立即就有人鼓噪诉苦道:“这算什么恩赏?还不是为了利用俺们去信浓,若是盐卖不出去怎么办?”

  “是人总要吃盐的,就算剩下一部门卖不掉,也可以带回来自用或者卖给黎民,郡守已经与勘解厅交接过,不会因此来审问责难。”板仓重胜看起来应当是劝说过不少国人,出言循循善诱,这个条件不行谓不优厚,这相当于是在体现,只要国人听从军役,哪怕今年偷偷改动一些其他账目明细,也不会被追究。

  可总有人不知满足,还想再讨价还价一番,却无意跟高师盛对视一眼,看出乡佐目光中的不满,随即又缩了回去。

  局面一下子冷落下来,众人齐刷刷地看向站在门口,似有所动的乡佐,等他开口决断。

  “既然舅父体恤黎民不易,以恩赏赐予,我为外侄自当依令而行!”高师盛开口就把整件事的结果敲定,不容置疑。

  “然则······”在诸多国人的期盼下,继续说道:“正如元忠大人所虑,乡里流民为患,不行不防,郡里虽有军役,却并未要求必须是本乡黎民,我等可以钱粮雇直流民,充抵军役。”

  板仓重胜随即体现赞同,郡里只体贴服役的青壮是否及格,至於是否在军役令内并不在意,骏府城每次出阵,大量浪人游势也并非全是今川家花钱雇直,而是城下町内的商户、町人为了制止军役,去浪人屋敷花钱雇佣浪人顶替自己的名额,这是法度所允许的行为。

  国人众也没有阻挡,即便不花钱雇直流民取代出阵,还不是得用钱粮白白养着对方,能调走一部门,也有利于乡里的治安。

  “若是流民不愿那?”高师盛刚说完,下田村村惣犹豫地问道,他们村离流民暂住的三沢聚最近,引起的争斗也最多,深知流民不是逆来顺受之辈,随即却发现诸人都用一种可怖的眼神看着自己,意识到了自家犯蠢,问了一个多余的问题。

  骏府出阵的军令,无论如何也是不行违背的,刚刚被灭族的三沢氏的下场有目共睹,若是流民不听令,敢於反抗,难道不正好可以请郡兵过来将之人取么。

  只是,流民究竟是数量众多,仅仅青壮就有数百人,和被灭族的三沢氏差异,武力强横,欺压不易,真个动手厮杀容易两败俱伤,那么最好的措施莫过于威逼利诱,以老弱欺压了。

  接下来的话,不方便外人旁听,板仓重胜也识趣的提出告辞,言称要去别处通传消息,高师盛没有挽留,待传旗更换烘暖的寒衣草鞋的时候,又让差役将准备好的饭团、热水帮着装进行囊里,在门口拉着板仓重胜的手,不由分说,就让人将自己的信浓马牵出来:“师弟远程传令很是辛苦,又带着包裹公牍,步行多有未便,且骑我的马走罢。”

  板仓重胜怎肯,连连推辞,最终却是推脱不外,还被高师盛亲手扶上了马背,随后嘱咐道:“风雪弥漫,天色昏暗,门路难行务须要小心慎行!”

  板仓重胜很是感动,拱手拜谢道:“待送完公牍,一订婚来拜谢师兄的借马之情!”

  高师盛笑而不语,待板仓重胜等人的身影,完全被风雪遮掩后,才带众人回返广间。

  回到堂内,重议旧刚刚未谈完的旧事,长谷川元忠抢先开口道:“此等大事,不行马虎行事,未免走漏风声,引得彼辈警觉,恳请乡佐允许我等以誓书相互制约,况且服役出阵,也当相互取信,才可协力存身,若有违背誓约者,当共讨之!”

  却是乘隙要挟众人签署誓书,向高师盛体现顺从,但说得却是堂而皇之,通常出阵,乡里黎民也多会在神佛像前,相互起誓,保证在战场上不离不弃,更不会做出临阵逃亡,出卖之事,虽然约束力并不强,但已经是成为一种牢固流程。

  滨名信光等人有些犹豫,主要是高师盛之前玩弄律令,诬陷治罪给诸人留下了很强的畏惧,谁能保证这封誓书落入乡佐手里,以后不会在拿来做手脚,再次勒索众人。

  高师盛则对誓书之说不置可否,藤原道长、平清盛、源赖朝三者皆为当世人杰,弥留之际皆曾向天下索取誓书,结果如何,藤原北家相互伐害,平氏为天下击灭,镰仓受制北条,他基础不信人心幻化,会是一纸书信就能够约束。

  此为权臣之弊,或者说律令制度瓦解后,一定泛起的毛病,官家受制于摄关,摄关受制於将军,将军反过来受制于麾下的骄兵悍将,任由其横行跋扈而不敢言,而守护台甫的权力,其实没有稳定的保障,大多数情况都要同国郡领内的豪族反抗,甚至是相互厮杀,尤其是郡国守护不能满足国人的要求,被杀害放逐也是司空见惯。

  就拿今川氏来说,今川义元能够继续家督也是远江国的高氏、朝比奈氏,骏河国的大宫氏、冈部氏举兵支持,压迫濑名氏、关口氏、蒲原氏等一门众,才气以绝对的优势够击败自己的兄弟玄广惠探,夺取家督之位。

  高师盛何德何能,让乡里豪族心甘情愿地奉他为主,遂摆手笑道:“此事不急,我相信在座诸位皆是骏府忠义之臣,军役列位悉以明了,此绝非可以虚以应付,列位回去以后,尽发村人配给甲仗,待明日以后我便召集流民青壮,以劳役之名,解除其武备,再用钱粮利诱,裹挟其前往郡治,介时乡里父老便可无忧也!”

  大雪纷飞,寒意侵人,高师盛拂衣凭栏,眼望院内挺拔的青竹,随风摇曳,推算着明日动手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影响,自己又该如何应对,可能泛起的事故。

  滨名信光、石松丰久、长谷川元忠、长田盛氏等人则小声攀谈着如何筹谋钱粮,分摊军役,近有乡里流民之患,远有出阵北信可能会泛起的伤亡。

  近忧远虑,络绎不绝。

  

蓬莱三人

注释:辜榷财利,侵掠黎民出自张让传。穷极关东,富夸三备。原文是刘福通反元的檄文‘穷极江南。富夸塞北’。   但平氏以经济手段,削弱地方是无有争议的,这也是平氏兴盛的基础,以及最后灭亡的祸根。   盐价选取的是江户时期的价钱规模,算不上很贵,但也称不上自制,而且不知道什么原因,虽然是岛国,似乎却很缺食盐,起码是部门时期和地域,比力缺乏。   盐引一词只是引用,江户时期确实存在类似的票据,不外不清楚是否是由幕府统一发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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