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东三国：严水云
王萧一言不发，眼观鼻，鼻观心，老老实实坐在车厢的后半部门。
帘子在马车的疾驰中上下翻飞，露出的荒原大道在午后阳光下别有一番韵味。
但鄢小蓉很快就憋不住了。
“喂，王萧。”
“嗯。”
“你知道天山的悬天宗正在举办秋宴吗？”
“知道。”
“你有没有兴趣去看看？”
“没有。”
“听说那里可是有许多名人呢！十大宗门哎！你就不想看看他们长什么样子吗？”
“不想。”
“为什么？”鄢小蓉倒是越问越来劲儿。
“没有兴趣。”王萧认真地回覆。
“那你去过什么地方？又对什么事情感兴趣？”
鄢小蓉的身上看不到一丝各人闺秀的样子，明明白白就是一个山村野丫头。
王萧只看过她几眼，就能发现她有一个标志性的行动：喜畛刳说话时甩一下脑后的麻花辫，似乎是肩膀被那一刀剪的“扫把”扎得痒痒了。
“许多地方，都没兴趣。”
“嘁……那你可真无趣……”鄢小蓉撇撇嘴。
王萧淡淡一笑，并不计划接话，然而还没能平静够半分钟，她又想到了新鲜的话题。
“喂，王萧，你准备到哪里去？”
“入关。”
“沙门关？”
“嗯。”
“严国？”
“嗯。”
“你去严国做什么？”
“旅游。”
“你以前从没去过东三国吗？一直都在北国？”
“嗯。”
“看你这年纪，真应该去一趟东三国！那可是全大陆最富贵的地方！作为云游人，没去过可真是太亏了！”
“嗯。”
王萧一边回应，一边在意识中打开系统舆图。
浩气大陆上有不少国家，但只漫衍在大陆的东面、南面，以及北面。
北部地域在一千年前就已经完成了统一，统称“北国”，所以原王萧这些年在北国境内的旅行才气这么顺利。
南部则是由千千万万个群岛组成，故而南部地域的国家无一例外都是岛国，其中另有不少原始部落、氏族、家族……
唯独东部地域最特殊，有着全大陆凌驾80%的人口、完全自给自足的生产链，以及永无休止的三国之争。
东三国：严国，水国，云国。
因此，一般东三国在平民口中也叫“严水云”。
这三家姓氏已经斗了几千年，从兵荒马乱的年代，一直到如今的繁荣兴盛、国富民强，那些明争暗斗也从未停歇。
原王萧一直没去东三国的原因，就是东三国的国籍与归属问题。
东三国有一个特殊的要求：外来人士想要入关，必须得从三家里选一个国籍，今后在“本国”的行动可以最大限度放宽，也可以享受平民物价，以及购置宅券、方单的权限等等。
同时，未被选择的另外两国就会对此人关闭一切友好通道，非官籍人士想要获取通行权将十分麻烦。
这对于跑任务的王萧而言，可以说是最大的制约了。
“哎，王萧，你为什么要选择严国啊？”鄢小蓉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是感兴趣。
“它近。”
“什么？这算什么理由？难道你对东三国没有一点了解吗？”
鄢小蓉满脸震惊，对王萧这种随意的态度十分不理解。
由于每个国家的国情差异，民风民俗差异，甚至有许多律法都差异，随意选择的结果很可能会让自己忏悔终生。
因为国籍一旦选择就不能更改。哪怕犯了罪被流放境外，另外两国碍于《东三国条约》也绝不会收留。
王萧微微颔首：“有过一点了解。”
“什么了解？！”鄢小蓉又来精神了，脸上的两颗眼珠似乎会发光。
“它那里杀人不犯罪。”
“……”
鄢小蓉看着他的眼神马上像看着呆子。
严国打打杀杀确实不犯罪。
只要没毁了别人的屋子和工业，没给国家造成特大经济损失，没严重影响都市的秩序……官府就不会来管你。
这是好听的说法。
欠好听的说法是，人均战斗力太强，管不了。
两百年前，严国皇宫曾经被掀过屋顶，天子在睡梦中还被剃了头，自那以后严国律法就改了。
“你？你是因为这个原因？！”
鄢小蓉心里一点也不相信。究竟对王萧这种文弱书生来说，严国的这个“特点”可不是什么优势。
果真，王萧摇摇头。
“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
“它近。”
……
……
沈小南背着王萧的画卷御剑而立。
不远处，路童半蹲在巨大的酒葫芦之上。不远处的苏人智也在棋盘中央盘膝而坐，闭目养神。
三人都在通过各自的要领寻找王萧的偏向。
沈小南单靠画卷上的气息，就能将目光投向遥远的东方。
路童凭借酒香包的感应，也得出了同样的答案。
苏人智则是用棋盘和棋子，占卜更详细的方位和距离。
三人停在王萧刚待过的驿站四周，隐隐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息正在迫近。
“先前这里有一名相士，提前将这里的人遣散了。”苏人智徐徐睁眼说：“王萧应该也是在那时候走的，我们来晚了。”
听闻王萧已经逃脱魔掌，前方的沈小南悄悄松了一口气。
“那你知道这股气息是什么工具吗？”路童遥望着迷茫的天际问。
“很强，和天山的异变有关，不出意外应该是季馨远搞的鬼。”苏人智答。
沈小南照旧没有说话，只有路童皱起了眉头：“季馨远？她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强？”
苏人智想了想：“应该是魔道计划中的一环，目前她只是一颗棋子。”
“目前？”缄默沉静许久的沈小南突然抓住了他的要害词。
“是的。卦象显示，这仅仅只是目前，未来的她还会有很大的变数，也许她的配景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简朴。”
苏人智眼中有些担忧，似乎心里另有更多欠好的推测没有说出来。
“那现在我们也没法跟她硬碰硬了？”路童转头问。
“嗯。”苏人智颔首：“及早离开吧。”
“她不会继续攻击天山吗？”
“不会。”
话音一落，三人同时陷入了短暂的缄默沉静……
“希望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样。”
好半晌，沈小南才神色庞大地摇了摇头。
“也许不是吧。”
饶是苏人智也不能在这个问题上给出肯定的答案。
只有路童对此没有特此外想法，究竟悬天宗和他也没什么关系。
“那事不宜迟，我们赶忙出发吧！”
“等等。”苏人智低头看了一眼棋局，皱眉道：“我们得绕路，否则会撞上。”
“行，你走前面，我俩随着。”路童说罢，爽性地调转了偏向。
沈小南没有异议，默默点了颔首。
……
……
王萧一边打瞌睡，一边听鄢小蓉唠嗑了一路。才知道原来她也是严国人，因为天山秋宴才跑出来的。
得知王萧铁了心要加入“严”字阵营，鄢小蓉对他的态度就完全变了。
跟失散多年的家人一样。
而且因为王萧是第一次去东三国，鄢小蓉便抬头挺胸，直接原地化身金牌导游。
从历史、地理、人文、情况……通通说了个遍，甚至连带他去什么地方玩都想好了。
在东三国，无论是严、水、云哪国人，统一能令人兴奋又自豪的事情，就是“拉人”。
——拉动一个无阵营的人加入己方，似乎是每个东三国人都热衷的一件“闲事”。
鄢小蓉知道，虽然王萧不是被自己拉动的，但只要带着他入关，官府就会默认是她的劳绩，从而给她拨一份补助。
正是因为这份补助，她决定无论如何也要亲自护送王萧到达沙门关。
风雨无阻，雷打不动！
结果，由于这份过于激动的心情，她忘记了占卜。
但凡她能冷静一些就应该知道，这个灾星去哪儿，哪就容易失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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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马车终于抵达鸡鸣山驿站。
此时距离沙门关另有半天的路程，只是深夜欠幸亏野外赶路，马儿也需要适当的休息。
老妇人将马匹牵去马厩，鄢小蓉则带着王萧敲开了客栈的门。
“客官几位？”
“三位，两间房。”
“好咧！”
王萧随着客栈伙计走进一间单人间。
房间不大，扫除得很洁净。
他一坐下来就摆起了桌子与笔墨纸砚。
这是他给自己制定的“计划”。
平时遇到一些悦目的风物、物品，就用系统摄像功效拍下来，有空的时候就照着画。
这样一来，修为提升的速度将是打坐冥想的三倍。
俗话说，熟能生巧。技术总是要练的。
能同时提升画技和修为，这是唯一的要领。
他这一画就是一夜。
天山域，雪魈王还在穷奇消失的所在，盲目地四处转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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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日清晨。
三人再次上路，没有丝毫延误。
“驾——”
老妇人赶车的手法十分娴熟，说她是职业车夫也没有人会怀疑。
“喂，王萧，你昨晚整宿亮着灯，干嘛呢？！”
鄢小蓉今天故意坐到了他的劈面，方便唠嗑。
“修炼。”王萧答。
“什么？原来你这么勤奋啊？那你现在什么修为了？我应该叫你王萧修士，照旧王萧地仙啊？”鄢小蓉问起来也不避忌。
“后者。”
“哦哦！原来是地仙高人！久仰久仰！”鄢小蓉学着一副老江湖的做派，向他拱了拱手。
听完车内二人的谈话，前方的老妇人倒是有些惊奇了。
“纯文修能年纪轻轻就有这般建树……此子心性了得，应是个胸襟开阔之人。”
老妇人悄悄颔首，擦除了心中最后一丝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