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上桥下,两个世界。
桥下,云雾不知从哪儿寻来一叶雅致扁舟,老远就站在西瓜堆砌的莲花风物里对李漫笑眯眯招手。
“公主,来呀,与云雾一起泛舟吃瓜!”
远处,追着云雾赶过来的云贵妃看见云雾那邀宠般的温柔笑容,气得拂衣而去:“做个玩物还笑得这样开心,谬妄!”
天子手紧紧地抓着栏杆,看着李漫那面对自己时冷淡的脸上扬起笑容,纵身一跃,跃下桥,稳稳踩在了那个叫云雾的美少年身边,张嘴,吃了一口云雾递过来的瓜。
“没有之前冰了。”李漫皱眉。
云雾滑动着桨,嘻嘻笑道:“这可是酷暑,冰镇的西瓜很快就化了。不外公主,云雾发现假山那边有处冰泉,那里的西瓜滋滋冒着寒霜,可冰了!”
“还不赶忙带本宫去看!”李漫嚷了一句。
云雾立刻调转偏向,滑动着小船,往更远更深处去了。
亭子里,皇后目睹这这一切,别有深意对身边的宫女道:“七月半,本宫要筹备一个独具匠心的幽灵宴,你们想想怎么部署,越刺激越好。”
“皇后娘娘怕是忘了,皇上最隐讳幽灵之说。”被云雾气得七窍生烟的云贵妃回来恰好听见这句,忍不住嘲弄:“装神弄鬼,也不怕把后宫搞得乌烟瘴气么。”
“妹妹也伺候皇上这么多年了。”皇后冷冷地呵笑一声,眼神酷寒极了,“却还没看明白么?”
“明白什么?”
“只要是那位喜欢的,肯定就是皇上喜欢的。”皇后看着远处还孤零零站在桥上的天子,“即便他不喜欢,只要能让他与那人有更多相处的时机,他也会上赶着来喜欢。幽灵宴算什么,即是地狱,他也是……愿意走走的。”
“故弄玄虚!”云贵妃被皇后一席话说得心中发毛。
“妹妹自然是不懂的。否则,坐上皇后这个位置的,就不是本宫了。”皇后微微哂笑,“妹妹照旧好好用你那双眼睛去固宠吧。只是帝王恩薄,一个赝品,又能宠多久呢!”
“总比皇后娘娘日日披着那张信佛的面具强。”云贵妃恼羞成怒。
皇后却不再搭理她,而是笑着问身边的南疆大巫师:“阴先生见多识广,可否替本宫制作一些厉鬼的面具?”
大巫师阴木择起身,对着皇后很有礼貌所在了个头,然后也不说话,移步朝天子的偏向去了。
湖中。瓜景深处。
李漫刚吃了一口还冒着丝丝冷气的镌刻成一只火鸡的瓜,问云雾:“云贵妃没催你回去?”
“催了。”云雾不甚在意地将那只火鸡形状的瓜拿过来,袖子里取出一把小刀改着刀工。
李漫偏头笑起来:“那你什么时候回?本宫替你践行。”
“没想过回去。”云雾嘀咕,“生是公主府的人,死是公主府的魂。”
“你才十九岁。”李漫取笑,“真当一辈子面首不成?”
云雾笑眯眯道:“云雾只知道,在云府的日子,步步杀机,睡觉都担忧有人半夜取了脑袋。父不是父,兄不是兄,又因为我阴年阴月阴日生,易招惹脏工具,被我母亲抛弃在乱葬岗十频频,最后一次差点被我父亲用麻袋沉了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