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麓山公寓里，边屿洗过澡，浴袍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胸膛露出一泰半，水珠顺着半隐匿的腹肌和人鱼线一路往下，前额的碎发还时不时滴出水珠来。
他弯腰撑在阳台栏杆上，漫不经心地俯瞰着整个都市的夜景，一切的千奇百怪都印在眼底。
就在适才，在纪孜公寓门口，他居然想开口问问她这些年过得好欠好都问不出口，觉得自己的体贴对现在的她是多余。
浴袍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接起来：“喂。”
方舟：“语气这么冲？怎么了这是？”
边屿不想和他说太多：“有事儿？”
方舟：“也没什么事，就想八卦八卦。晚上那女孩是纪孜，姜格那侄女是吧？”
边屿没回他，方舟没获得他回应知道自己猜对了，不怕死地接着说：“那我没猜错的话，其时你从英国回来，心里就装了小我私家，其实是纪孜吧？别说不是啊，你在那边每天和她住一起，也只可能和她扯上关系。”
其时边屿恰好研究生结业，又遇上纪孜广告，想着赶忙将纪孜对他的念头断掉，回国的日期因此提前了，加入完自己的结业仪式就急遽忙忙地回来了，留纪孜一人在那儿。
回来后他整小我私家有点不太对劲，心里面又麻又乱，原本定好的回家里公司上班也一直拖着没去，一段时期都是这种状态，厥后实在熬不住了，叫上方舟出去和自己喝了几杯。
他酒量向来很好，那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多喝了几杯就有些模糊了，跟方舟多摆了几句，不小心给他透了半个底，说有个喜欢自己的女生，没说是纪孜，但他拒绝她了，现在他这心里面乱的很，总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手机劈面的人已经缄默沉静很久，就在方舟觉得边屿已经嘣不出几个屁来时听得手机里传来降低的一声“嗯。”
“卧槽！真的假的！你就认可了？所以你俩真有点什么？现在怎么回事，在一起了这是？”
边屿被他一惊一乍的吵得头疼，捏着眉心：“没。”
别人现在都不想和他靠近一米以内还在一起？说什么屁话。
边屿低下头轻嗤了一声，也不知道在讥笑些什么。
那边，方舟的好奇心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那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啊！”
“能怎么回事？不就一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照顾一下而已？”
纪孜给他广告的事他自然不能和外人说，她是女孩子，这种事被其他人知道会成为别人的谈资，更况且，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她可能会沦为他人的笑柄。
其次是他不喜欢把情感上的私事一五一十的都给别人讲，纵然是朋友也没有事事见告的权利。
还没等方舟接着问，他忍住想要把手机扔出去的躁意实时挂了电话。
方舟若是想再问些什么，他怕是也答不上来。
…
第二天清晨，窗帘紧闭，房间里一丝光线都没有。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铃声在纪孜的意识里越来越高声，直到被吵醒。
纪孜扯掉数据线看一眼来电显示，接起来，软糯细腻的嗓音带着明显的倦意：“喂，妈。”
“小孜，妈妈昨天不是和你约时间让你回家一趟吗？我看今天晚上就合适，你有时间吗？”
瞌睡已经醒了泰半，她看了眼床头柜上的计时器，8点43分，掀开被子拿着手机光着脚往洗手间走。
“有，那我晚上回来吃晚饭。”
“诶好好好，记得妆扮漂亮点！今晚有客人来。”
挤牙膏的手顿了一下：“那我改天再回去？我回去是看你们的又不是看客人的。”
“哎呀，别人又不会待很久。就今晚！妈妈想你了。”
内心深处觉得有点奇怪但又具体说不出是哪儿差池劲，她一边刷牙包着泡沫一边含糊着回应：“知道了。”
…
纪孜提着来时路上买的一杯热美式到事情室时，昨天招的新人都已经坐在自己的事情位上，还不知道该干些什么有些发呆另有些手足无措。
有人看见她，严肃地站起向她问好：“纪孜姐早上好。”
纪孜冲那人温和地笑笑：“早上好，别紧张。”尔后转向各人，“接待各人的加入，都别紧张。”
随后走已往拍拍许言的背轻声说：“十分钟后通知所有新人开会。”
“好。”
十分钟后纪孜拿着昨天的人事资料走进办公室，各人都已经坐好等着她。
“照旧一样的开场白，接待各人加入。各人也看到了我们的事情室规模，很小，就两层古楼，小本经营，所以各人没有实习期，加油干就行，”她换下严肃的神情，露出一个佯作威胁的笑容，“但干欠好也要走人的哦。”
“我们最近已经在做一个项目了，刚把主题和稿子定下来。许言等会儿会跟你们说明项目的具体情况。然后薛里现在就开始跟进，有不明确的地方再和我商量，小李我待会儿把稿子发给你，你卖力纠错，有觉得不合适的地方也和我说，其余人你们随着刘哥和成深走就行。就这样，先找找状态，忙去吧。”
纪孜从聚会会议室出来快走到自己办公室门口时，薛里叫住她：“姐，我来跟你了解下情况。”
纪孜推开门：“别叫我姐，虽然我比你大几岁，但我觉得自己照旧挺年轻的吧。”
24岁也不算老吧。
薛里有些哽住，不知道要怎么称谓她，直接叫名字是不行能的，叫纪总吧这里也没有这个规则各人都不这么叫。突然想起许言“老大老大”得叫她。
“老大。”他随着她进去。
纪孜坐在办公桌前把最近定的主题和稿子推给他：“今明两天能看完吗？尽量早点进入调研阶段。”
在职场上领导问你能不能，你的回覆里就不会有“不能”这个答案，领导的“尽量”其实就是“一定”的意思。
“好。”薛里抱着资料出去。
…
纪孜这次做的是关于70后中年妇女的生活跟踪纪录片，主要聚焦在这些妇女的精神状态上。
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呢？
主要是上次回家妈妈跟她窝在沙发上一起唠嗑时给她聊了个八卦。
他们家一个亲戚一直住在南方，前不久打电话找他们家借钱，开口就是两万多，虽然这点钱对纪孜他们家不算什么，但也不是那么随随便便地给出去的，她妈妈其时多问了几句才知道，这个亲戚的妻子得了精神破裂症，已经中期了。
说起这个女人也是令人唏嘘，一个没有文化的中年妇女，丈夫也是个没有文化的粗鄙市井小民不会好好说话，总是对自己妻子大叫大叫骂骂咧咧，自己的公公更是这样的暴脾气，看着她性子软，经常掉臂场所当着外人的面对她种种辱骂。
这个女人另有个20多岁的儿子，但儿子没上过大学，性子懒散不上进，也少少体贴这个女人。
女人什么也不说，被骂也不回嘴，儿子失事了她还要焦心地去资助解决。
恒久以往，埋在心底一直压抑的情绪终于像一颗毒瘤一样越长越大，最后精神破裂症找上她。她会在没人时对着镜子自言自语，一旦有人她会紧闭嘴巴把头埋得很低，她开始整晚整晚地失眠，白昼又嗜睡……
幸亏纪孜他们家把钱借出去后，这个女人获得了治疗，不至于让病情生长到重度。
也幸亏这个亲戚也并非不疼爱自己的妻子，只是恒久的性格使然让他习惯了凡事用“骂”来解决问题。在他发现妻子患病后积极带她治疗，又推掉了事情带着她随处游玩散心。
纪孜听完她妈妈讲的，不知道怎么评论，只是长叹了一口气。
哎……
这是一个可怜的女人。但转念一想，像这样不停忍受生活折磨的中年妇女又有几多？她们的生活又是怎样的？
在纪孜看来，这个时代的中年妇女是最抗压的一代人，她们在温饱成题的时代里生存，又在信息攻击的新时代里生活。
她很想用镜头为这些妇女发声，也很想让社会看到她们，不要忘了在每一个时代新青年背后另有一代蹲下的助澜人。
于是她开启了这个项目。
…
下午六点，许言敲开纪孜办公室的门，开出一条小缝，探出头来：“老大，到点了，该去约会了。”
纪孜看了眼手上的奶白色机械手表，该回家用饭了。
她生存文件关了电脑，拿好包把门彻底打开：“约什么会？”
许言把门带回来，跟上去：“啊？你今天妆扮得这么漂亮不是要去约会吗？”
纪孜低下头看了眼自己今天的穿着，一身玄色金丝绒吊带收腰连衣裙，因为考虑到要来公司晚上还要回家用饭，能收敛一点是一点，内搭了一件酒红色的高领打底衫。
不外，说真的，她妈妈的要求真的有些无理。自家女儿回家吃个饭还得妆扮漂亮，是她变丑一分她还能不认这个女儿？
“没，回我妈那儿用饭。她让我妆扮得漂亮点，有客人。”
许言听了第一反映就是：“客人？不会是让你相亲吧？”
纪孜顿住，倏得转过身来：“不会吧？”
许言自己也说不定，但是这操作真的很像哄自己女儿回去相亲的操作啊！
“我就随便猜的，纷歧定。”
纪孜追念了下，她妈似乎也没说过她情感的事啊，连找男朋友这事都没催过她。
相亲……不会吧……不至于吧……
边屿从公司下班，坐在后座，放松地看着窗外。
路过纪孜事情室时，恰悦目见她低着头，情绪不高心不在焉的，似乎在想什么事，一步一步地摞着步子。
手机来电，是姜格的，边屿接起来，目光落在有些落败的小女人身上。
“我记得你之前和梁砚相助过项目？他人怎么样？”姜格先开口。
梁砚？边屿之前简直和他一起投资过一个项目，他这人事情上没得说，情商智商都有，是个很会说又很会盘算的人，但他的盘算却没让边屿反感，相反，在生意场上，他是个智慧的商人。
“可以，有些手段。”边屿给了很高的评价。
“谁问你他生意做得怎么样！我是问他为人！为人！”
相助历程中，两人连饭都没吃过，除事情基本聊不到其他的，不外每次约见他都准时，而且说话张弛有度。
“还行。”
边屿说还行那这人就已经在人堆里是很优秀的。
边屿打趣姜格一句：“怎么问他？看上他了？”他看见纪孜在路边拦了辆出租，离开。
姜格：“我他妈还看上你了！是纪孜，我嫂子想拉拢他俩，我这不密查密查敌情吗。哦，似乎今晚还部署两人相亲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