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成魔

　　魏宇宪连头都不敢回，此时也不知他是否该庆幸遇到的是人不是鬼，总之冷汗冒个不停，衣衫都被浸湿。

　　他哆哆嗦嗦，哆嗦着问道：“敢，敢问你，你是何人？”

　　身后的人轻轻笑了笑，声音很快被风带走，他沉声道：“你不妨猜猜？”

　　略有些轻挑的口气，听不出是何情绪。

　　魏宇宪呼吸变得小心起来，他定了定神，确信身后的人是个年轻男子。

　　“我，我猜不出。”他见那人并未下手，徐徐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

　　身后的人“啧啧”两声，“没意思，看来魏令郎不太想猜呢。”说完，他松开了魏宇宪，把匕首收了回去。

　　魏宇宪转头，借着周围微弱的灯火及月光，只见一个跟他差不多高度的男子在身后。

　　那人像是从黑黑暗生出来的一般，全身黑衣，头发高高束起，戴着一张青铜面具，露了半张脸。

　　他看上去很年轻，皮肤较白，鼻梁高挺，眸子里闪烁着光。在魏宇宪看向他那一刻，那人微微笑了笑。

　　“魏某愚钝，真的不知左右到底用意如何。”

　　男子勾唇，“没关系，你不需要知道。”

　　这话一出，魏宇宪更觉得奇怪了，正当思索时，那人又道：“刚刚伺候你的下人不会来了，魏令郎也不用等了。”

　　“你……什么意思？”

　　男子走向他一步，说道：“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魏宇宪往退却了几步，此时他觉得这人应该就是故意冲他来的，而且认识他，甚至之前一直在跟踪他。

　　魏宇宪扫了一眼周围，突然看到了地上搁着的一把砍柴的斧头，应该是周围住户的。

　　他眼疾手快，三步两步就跑已往捡起那把斧头，马上心里也缓和了不少。

　　“告诉你，别，别给爷过来啊，你，你要是过来，爷，爷砍你脑袋！”

　　男子站在原地，真的就没有动，一直看着他。

　　魏宇宪以为这招有效，便继续吓唬：“今晚遇到你实在倒霉，若是就这样各人各自放过，爷便不追究你的责任了，就，就当今晚什么也没发生过。”

　　男子双手抱在胸前，听他说完，低头一笑，那笑声有些不屑一顾，甚至鄙夷。

　　“魏宇宪，你在谁面前称爷呢。”说着，他继续往前走着，步子不急不缓，从容不迫。

　　魏宇宪一愣，高高举起斧头，下一刻就要向他砍过来，“你，你，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都，都给你时机了……”

　　那人动了动脖子，略有些不耐烦，“婆婆妈妈的，话真多，你是女人么？来，你往我这儿砍，砍到了算你的。”

　　说着，他便直逼向魏宇宪，周身上下都带着愠怒之意。

　　魏宇宪急了，挥起斧头就砍过来，边砍边骂道：“妈的，别怪我不客气了！”

　　手臂一挥，结果砍了个空，不知何时，那个男子竟移到了他的右边。斧头很重，魏宇宪差点倒栽已往。

　　那人看他的窘态，直笑着：“魏令郎眼神似乎不太好啊。”

　　魏宇宪被说的恼羞成怒，转头就又是很快的一挥。

　　这次男子没有躲了，而是在他挥过来的那一瞬立即抓住他的手腕。

　　魏宇宪从未见过力气如此大的人，竟然让他瞬间转动不得，像是随手甩一个工具然后突然手撞到了墙上一样。

　　男子手臂崩得跟钢铁般坚硬，他很轻松地把魏宇宪的手硬生生掰了回去。

　　“魏宇宪，老子突然不想跟你浪费时间了，本计划让你多活一会儿的，但看你另有力气骂人，也不必了。”

　　说完，他猛地一拧，只听“咔嚓”一声，魏宇宪的手腕的筋竟然被拧断了几根，疼得他脸色瞬间跟纸一样苍白，疼得都发不作声了。

　　斧头落地，男子这边轻松拾起，然后往旁边一扔，正好扔到了之前的那个位置。

　　魏宇宪痛得眼睛都睁不开，那个男子也不计划放过他，给他突然把手脚缠住。

　　“坐下。”他平淡地开口。

　　魏宇宪站着，没有动，他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满是怒火。

　　那人见他如此，面无心情，按住他的肩膀，把他一点点按下去，直到他完全坐在地上。

　　“你，你到底是谁，跟我有什么仇，为何要，要找到我！？”魏宇宪忍痛怒喊道。

　　男子靠在墙边，从包里拿出了烟草和火石，他大口吸了一口，看着魏宇宪吐了一个烟圈，微眯着眼对他漫不经心道：“你想知道我是谁么？好，我告诉你。”

　　烟雾弥漫，缠绕在他的周围，在若即若离的白烟之中，男子摘下了面具。

　　魏宇宪盯着那小我私家，泛起在眼前的是一张很年轻的面孔，看模样是个少年而已。眉目之间，透着狂傲和阴冷，刘海遮住了眼中的一点点碎光，双眸冰凉，让人不寒而栗。

　　不认识，他左右确认，自己简直不认识此人。

　　“我没见过你。”

　　那人笑道：“虽然了，你定猜不到我是谁。”他把抽了一半的烟草扔到地上，用脚踩了踩。

　　“我是宋巡抚的遗子，安贵妃的胞弟。”

　　！？

　　说到安贵妃，魏宇宪身子一颤，他看着眼前的人马上说不出一个字来，像是得知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你，你竟是……怎么可能，不行能的，太后明明已经……”他喃喃自语道。

　　宋成也看着他，打断道：“嗯，老天有眼，我逃出来了，而且如今活的好好的。”

　　“不行能的……怎么会……”

　　魏宇宪照旧不敢相信，他看了看眼前的少年，才十五六岁的模样，却如此老成和沧桑。

　　宋成也懒得跟他空话了，开门见山道：“知不知道我今儿是专程等你的，开始是不是吓到咱们魏令郎了？”

　　这话听着不太好，魏宇宪望着他，并未亮相。

　　宋成也单手撑在墙上，恰似在看着什么猎物一样，他左思右想，凝眉道：“你说我该怎么让你长教训呢？”

　　魏宇宪吞了口唾沫，他知道宋成也是找自己报仇了，究竟他对宋醒怜做的事说出来真是不色泽，甚至惨无人道。

　　“我，我对不住你的长姐……宋令郎，你，你大人大量，原谅我好欠好……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他对宋成也磕着头，不停地求饶道。

　　宋成也无动于衷，冷眼看向他，“你这对不住值几个钱啊？”

　　他抬脚，狠狠地踹向魏宇宪的脑袋，直把他踢个头昏脑涨。

　　“哎呦！”魏宇宪痛得叫出了声，倒在墙边，喘着粗气。

　　宋成也突然蹲下，提起他的头发，欺压他直视自己。少年眼睛有些猩红，带着恨意和怒气，他冷冷地开口：“魏宇宪，你对我长姐做的那些事儿，我都知道了……”

　　他一直在隐忍自己的情绪，就似乎心里住了一个恶魔，随时会出来不受控制一样。

　　宋成也嘴里另有淡淡的烟草味，他说着说着突然停了会儿，等情绪稳定又继续道：“知道么，做人不能这么畜生，你他.娘欺负一个女人倒挺攒劲儿。老子一会儿也让你爽一爽，以后你好长点记性。”

　　头皮被他揪得发白，魏宇宪眼里流露出恐惧来，他甚至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只觉得眼前这人下一刻就会杀了自己。

　　宋成也徐徐起身，拿出一小壶酒来，但也没有要喝的意思。他不知往酒壶里放了什么，魏宇宪听到清脆的声音。

　　“先给你开开嗓子，这可是酿了五十年的好酒，给你尝一尝鲜。”他笑着，一边把魏宇宪的头往后按住，一边拿起酒壶。

　　“张嘴！”他厉声喝道。

　　魏宇宪没有照做，紧紧闭着嘴。

　　宋成也一个巴掌就打过来，把他的嘴硬生生掰开，从上往下开始倒酒进去。

　　魏宇宪开始挣扎，不停地挣扎，只见他嘴里不停冒着血泡，越来越多，从嘴角淌下。

　　“还合我们魏令郎的口味么？”宋成也笑着问道。

　　那基础不只有酒，里面全是很小很碎的铁钉子！！

　　一颗一颗都扎进他的喉咙里，有些顺着酒滑入肚子里，有些则划破嗓子。

　　魏宇宪拼命摇头，挣扎，想挣脱这个恶魔。

　　一壶酒倒完，魏宇宪的头歪歪倒在一旁，只是他此时另有呼吸，但他没有力气动了，甚至发不作声来，嘴里全是血腥味。

　　突然宋成也抬头，只听旁边传来一阵马蹄声，他猜到是官府晚上巡逻的人来了，于是立即将魏宇宪拖入一条胡同中去。

　　“何人在此？”

　　黑黢黢的巷子里无人回应，巡逻的人注视了一会儿，只见墙上一只猫一跃而过。

　　“原来是个畜生。”那侍卫说道，“走了！”

　　直到没有听见马蹄声，宋成也才又把魏宇宪给拽出来。他已经奄奄一息了，连求救都放弃了。

　　“魏宇宪，你刚刚不是还生龙活虎的么？怎么，这就坚持不住了？”宋成也问道。

　　“你……就……杀，杀，了……我吧……求，求你了......”魏宇宪的嗓子粗得不行，声音像是从肚子里传来的一样，他每说一句话，就会吐一口血。

　　“杀了你？这你放心，定会遂你心愿，只不外爷不计划就这样让你死了。”

　　他拍拍手上的灰，徐徐道：“因为，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

　　月上柳梢头，报时辰的人一边打着锣一边路过，他走着走着突然看到无忧洞有些灯光闪烁，他有些好奇，往里面瞧了瞧。

　　这无忧洞是民间的叫法，总之一般都在偏僻的郊外，藏得很深，里面什么都有，除了扔的不要的物品外另有些动物的尸体。

　　这人也纯属胆大的，走近了抬头看了看。

　　等看清后，他大叫一声，魂差点吓没了，绝不犹豫就往回跑，连锣都不要了。

　　这里面放着一具坐着的男子尸体，全身都是血红色，上半身皮都被人扒完了，留下鲜血淋漓的肉体。这血都还未凝固，顺着脖子和胳膊一直往下滴着。

　　他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坐着，腿被人似乎用力掰成了另一个形状，脚背和膝盖往下，枢纽错位，小腿肚紧紧绷着。

　　那人看了一眼都觉得回去要做噩梦了，他边跑边打着寒颤，生怕那杀人狂魔会盯住自己。

　　等报时辰的人完全走后，宋成也从一个角落里走出来，他看了眼手上的血，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他拿起刚刚点燃的木棒，往魏宇宪的位置一扔，没一会儿，整小我私家就燃起来了。

　　不出意外，等到早上，应该就只剩下一具白骨了。

　　趁太阳还未完全出来，宋成也立即回到南梁王府。他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这套衣服给烧掉，然后沐浴一番，血腥味消失得干洁净净。

　　……

　　魏宇宪一直未回来，等他的那下人一睁眼才觉察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在马车旁睡了一整晚。

　　他叫苦连天，一边骂着自己怎会好端端睡着，一边又折回去找魏宇宪。

　　果不其然，魏宇宪早已不在了。

　　“令郎肯定已经回府了，我，我定会挨骂了，这可怎么办！”他急得不行，有些焦头烂额。

　　等回到魏府，只听其他下人说魏宇宪一夜未归。

　　魏老夫人杵着拐棍走出来，怒道：“那孩子又去哪儿了！”

　　伺候魏宇宪的丫鬟都摇头说不知，那下人又不敢说实话，心想魏宇宪是不是住在外面了，究竟这样的事以前也发生过频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