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离真相越来越近
果真，她料想的跟冬梅一致，一定是那盘香瓜。
她这时突然想起自己昏睡前最后一幕，赵乙丹跟赵孟婷二人在自己耳边问，阮妹妹认真睡着了。然后她就感应一阵指尖传来的刺痛。
她们两人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难道说……
徐槿容觉得呼吸都有些不顺，她连忙问冬梅：“冬梅，其时赵氏姐妹两人端了香瓜之后，阮氏是何反映？”
冬梅追念起一月前的场景，说道：“其时夫人说有些困，就睡着了。结果没多久……”
她忍不住簌簌落泪，哭泣道：“或许也就第二日一早，夫人就走了。”
时间刚恰好，徐槿容和阮玉在同一日都被人毒死，所以她才会魂穿到这副身子上来。
徐槿容眼神凝重，看着手中的茶久久不说话。翡翠见气氛不太好，从兜里掏出一张帕子给了冬梅，“冬梅女人，给。”
冬梅也不没抬头，只道了几句谢谢，赶忙把自己的泪擦掉。
“冬梅，那阮氏睡已往之后，赵氏姐妹有没有拿着什么工具出来？”徐槿容问道。
冬梅记得自己把香瓜收拾了，就只撞见赵氏姐妹一眼。“奴婢记得赵大女人拿着一张纸，但奴婢不知上面写了什么。”
徐槿容认真听着，突然觉得自己的答案多数获得了验证。
不出意外，那张纸应该就是关系到玉巷山庄扩修铺面的契约。她贵为玉巷山庄的女主人，那么这一定要经过她本人的同意。而那阵刺痛，应该就是赵氏取她指头血，让她按下的手印。
呵呵，认真是贪婪到如此田地了，连她死都不忘榨干她。
徐槿容冷笑一声，把冬梅吓了一跳，她赶忙问道：“徐小姐，你没事吧？”
徐槿容回过神来，对她说道：“冬梅，阮氏住的屋子，工具应该还没搬完吧？”
她故意问道，因为那个最小的柜子里还放了赵明胜的工具，赵老太太应该还没扔。
冬梅点颔首。
“之前阮氏跟我说过，她有方单放在屋子靠窗的那个小柜子里，我希望你能帮我把那个工具拿出来。对了，那个柜子的钥匙埋在院子第二棵桃花树下的，你稍微一翻，就应该能找到。”
冬梅一愣，这徐槿容知道的可真还不少。不外她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信任眼前这位女子，明明萍水相逢，却万般亲切。
“好，徐小姐，我回去之后就找找。”
“嗯，辛苦你了，三日之后，我再来找你。”
徐槿容听了，伸脱手来握住她的手，眼神温柔，有一股说不出的情绪。那样恒久的凝视，让冬梅甚至觉得跟以前阮玉跟她聊天时的神情颇为相似。
说完，徐槿容这时才想起自己在屋里写的那封信，于是将其拿出交到冬梅手上。
“冬梅，这信你先拿好。转头记得给赵明胜，若是问起就说是一个女子交给你的，这女子穿的是一件鹅黄色外套，带着面纱，看不清是谁。”
冬梅接过信来，好奇道：“徐小姐为何要这样做？”
徐槿容抿唇一笑，云淡风轻道：“给赵明胜提前一个下马威而已。”
这封信若是以阮玉的口吻和字迹写给他，恐怕能把他下个半死。想到这儿，徐槿容就觉得颇为有趣。
与冬梅划分前，徐槿容拿出了一袋元宝给她。这钱是她上次去玉巷山庄悄悄从柜子里拿出来的，也算是答谢冬梅照顾自己那几年。
钱是小事，但情谊她永远记得。
冬梅推辞了很久，徐槿容交到她手上就赶忙离开了，也不管她在后面怎么说。
拿到钱的冬梅看着女子的倩影消失在巷子口，心里莫名就有一股酸楚涌出。她看着那元宝好一阵，眼泪就措不及防线落下。
冬梅以为徐槿容已经走远了，其实她躲在墙后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她的手指狠狠地拽住衣角，在强忍着自己的情绪。
不能哭，老天让她重来一世不是让她来哭的。徐槿容硬生生把眼泪逼了回去，等冷静下来，她心里突然谋生出一个想法来。
“走吧，翡翠。”女子对这小丫头微微一笑，似乎刚刚的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
冬梅回到赵府之后，就凭据徐槿容所说，将那封信交给赵明胜。原来想把那番话说给他听，结果偏偏赵明胜不在，她只好把信放到桌上。
完后，她又偷偷去了一趟阮玉住的院子。
但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她模糊间还能看到阮玉跟她一块儿坐在藤椅上晒太阳的光景，每次一想起来，眼泪都止不住落下来。
阮玉去世的一月，尽管院子每日都有人扫除，却是十分萧索和冷清。窗柩上的铁锁细看生了锈，天气一冷，树上也是光秃秃的。
如今的院子热闹了许多，究竟方家女人要嫁过来了。新添置的家具一件件被搬进去，牌匾上挂着红绸子，在周围的白雪之中显得异常鲜艳。
其实魏朝有划定，结发之妻不能随意休。但阮玉走了，赵明胜又年纪轻轻，这才破了例去方敏儿做正室。
冬梅叹了口气，真想不通夫人有什么欠好。如果真的被害死，那么这口气她都咽不下！
“冬梅女人，你快让让……”资助搬工具的小厮气喘吁吁地说道，满头大汗。
冬梅赶忙挪了挪步子，对他们笑了笑，然后走到之前徐槿容给她说的那棵桃树下。她往四下一看，发现各人都在忙活，也没人注意她。冬梅这才放下心来，伸手扒开土上一层雪。
她的手指尖被冻得发红，雪另有些硬，冬梅顾及不了那么多，直到她看到了棕黄色的土。土层摸着也是硬邦邦的，冬梅摘下一段桃花枝把土层给拨开。没一会儿，果真一个红皮小盒子就泛起在她眼前。
冬梅赶忙把盒子给拿了出来，一打开，里面躺着一把钥匙。
她把钥匙装进兜里，然后把盒子又埋了进去，掩好土和霜雪之后，她便趁着现在杂乱进了房间。
房间里的陈设是自己熟悉的，冬梅找到窗下那个柜子。拿着钥匙，轻轻一开，只见里面放置的都是徐槿容所说的几张方单。
果真如此！
冬梅觉得此时神经都绷紧了，生怕外人知道自己做什么，迅速把几张方单揣进口袋，然后锁好柜子。
到了晚上，赵明胜一人独坐于书斋。没一会儿，就听到门开的声音。只见梓菱穿着单薄的外衣，端着一杯热水进来了。
她脸色不太好，以前的鲜明亮丽昏暗了许多，甚至人也越发憔悴。
“二郎，妾身给您煮了酸梅汤喝喝。”说着移步到赵明胜身旁，替他揉了揉肩。
赵明胜看了她一眼，也没有躲避，端起汤喝了一口，又淡淡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梓菱抿紧唇，手上的力度小了些，她突然靠在赵明胜的肩头，带着一股子委屈和苦闷。
“妾身睡不着，心里有事压着。如今你要娶新夫人，以后是不是不会再找妾身了。擅妒的女子不惹人爱，可是妾身也止不住地心里难受。”
赵明胜温柔地拨了拨她眼前的碎发，眼中带着笑意，“你说什么呢，我自然也不行能忘了你的。敏儿她也是个好女人，你性子这么温顺，她跟你差异，你们以后还要好好相处才是。”
梓菱泪眼朦胧，惹人心疼的看着他，“妾身知道自己的职位比不得新夫人的。但若是妾身受了委屈，您做不做主？”
赵明胜轻轻笑了笑，把她搂住，“做主，做主。”
梓菱听了他的话，心里稍微好受些。以前跟阮玉同一个屋檐下的时候，可从来没受过任何委屈。因为向来都是自己得宠的。
可是如今方敏儿要进门了，在赵家的位置便不如以前了。梓菱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她已有一月的身孕，但是眼下基础不敢告诉任何人，甚至是赵明胜。
不管方敏儿怎么对她，她一定会守住自己的孩子。想及此，倒是有些纪念阮玉在的时候，至少从不会有人跟她争抢什么。
赵明胜等梓菱睡下，自己则才看到桌上放置的那封信。也不知谁放在这里的，他好奇地打开来看。
那封信带着一股子香膏的味道，味道很像桂花。这个味道他不陌生，至少以前阮玉是爱用的。熟悉的香味窜进鼻腔，他皱起眉头，展开信纸，只见上面写着：
明胜，我是阮玉，很久没见了，你还好么？这几日有没有吃好喝好，冻没冻着？这几日天气老是下雪，天气转凉，你要注意身子……其实我真的很想你。前几日来了一趟赵家来看，我的棺材已经被送出去了。可是我心里一直装着你的，你要相信……
赵明胜满身发麻，他已经读不下去了，索性把这封信揉成一团，狠狠地扔到一边。
到底是谁！能给他开这个玩笑来，甚至……
突然，赵明胜意识到差池，他又把信捡起来，重读一遍。字迹还要内容，对他生活习惯了如指掌的熟悉，这些外人能知道吗？
要害那个字，实在是太像阮玉的了。他记得她写字有个习惯，每次写到“是”，最后一笔都有个小勾，看上去也不太美观。
一阵风吹过，赵明胜感受背脊骨有些凉，他立即起身去关窗户。看着屋里昏暗的灯光，他揉了揉额心，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
明明阮氏已经被毒死了，他亲自给赵乙丹的麻药和砒霜，想的就是阮玉死的都没有知觉。
况且她死的时候，他还亲自看到了她满脸流血的惨状。她绝对死了，否则还能死而复生不成？！
赵明胜逐渐冷静下来，把那封信撕得破坏，肯定是有人恶搞自己！
尽管这样，赵明胜仍然做了一个噩梦。他梦到阮玉笑盈盈地走到他面前，穿着一身红嫁衣，就像当初嫁到赵府的时候一样。
“明胜，你说这衣服好欠悦目啊？”她笑起来十分柔和，虽然样貌差点，但给人很亲近的感受。而且外人都叫他二郎，只有阮玉叫他明胜。
赵明胜勉强一笑，随口搪塞道：“悦目，你喜欢就好。”
阮玉笑眯眯的，酒窝浅浅，她看着自己的衣裙，说出的话却是让人头顶发麻。
“赵明胜，你为何要害死我呢？我做了什么错事让你如此恨我入骨。我把老太太伺候得那么好，你爱吃的工具我只要有空一定会给你做。我从来不奢求什么，也不会跟梓菱妹妹争宠。我把所有委屈都咽下去，可是你为何要这样对我呢？你说，我到底哪里做的差池，哪里惹你生气了！？”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有些哆嗦，甚至是恼怒。赵明胜看着她抬起头，眼睛猩红，眼角开始流出鲜血，两道鲜红的痕迹沿着脸颊淌下，然后鼻子，耳朵一并开始流血，就跟她死的时候一样的。
只不外现在的她看着更让人心惊，狰狞而且带着怨气，一身的红衣，看着瘆人。她一步步向赵明胜走进，就似乎从阴曹鬼门关里爬出来的恶鬼，要把他掐死。
“赵明胜，你说你为何要这样对我？”她冷笑道，“我咽不下这口气，你若是不说清楚，我定会取了你的性命！”
赵明胜吓得都快站不住脚了，他大叫道：“我当初就不喜欢你，是怪你！怪你祖父非要和我们家结亲，你应该去找你祖父阮钟离……”
他深吸一口气，阮玉却仍然用力掐住他的脖子，脸上的血滴到他手上。赵明胜感受呼吸不畅，大叫一声，一睁眼却发现外面的天还没完全亮。
原来是一场梦，他长吁一口气，但是后背全都被汗水濡湿了。
梓菱被他弄醒，一睁眼看到他吓得大汗淋漓，不禁体贴道：“二郎，你这，这是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赵明胜扶额，轻轻颔首。
他追念起刚刚那个可笑的梦来。他明明不信鬼神，什么时候还会被这玩意儿给弄的睡不着？就阮玉那个性子，他还不相信真的会从阴曹鬼门关爬出来找他呢！
想及此，他突然嗤笑一声，心想：你已经死了，死了懂吗？明明知道我不爱你，你就应该有自知之明。
冷静下来的他将梓菱揽在怀中，看着窗外，若有所思。
到底是谁在后面搞鬼，他实在无法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