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界限
远远行过礼后，裴沛在上首坐下，淡淡问明来意，知道是送祭果来的，便让长源已往收下。
以前他还会劝董婧兮不必亲自送工具来，劝了频频发现她不听后，他也不说了。
“有劳董三小姐了。我另有事要忙，就不招待，你若有此外事可以跟张总管说。”
董婧兮知他一向待人冷淡，就不知他对那位新的来的药师是不是也是如此的。她想问，却又欠好开口，只能幽怨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卫阳大长公主虽是白水教的观主，在裴沛年幼时也教过他道义，但并未曾劝过他入教，甚至说了许多信众愚昧的话，望他做一个清醒无欲之人，破除邪道。
裴沛自是希望告竣卫阳大长公主的期望，也就对那些信教的女子颇为疏离，哪怕她们信的是白水教。他也因董家看轻卫阳大长公主，心下不怎么喜董家。
林凌倒是没说她是什么教的，但她肯定是教派的人，裴沛皱着眉，对她的这一点颇为不喜，可她的言行举止又一点也不像，尤其是随处占他自制这方面。也不知她以后能不能学好，裴沛很是为她发愁，感受她这样的性子在京城无法久留。
林凌完全没有这个担忧，她回来后已经跟杜老说上话，从他那里搬了十卷医书回去，准备一天内看完，明天再去搬十卷。
萱草发现林凌自上次炼药闭门不出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不吃不喝。这次她是开着门的，萱草就能清楚看到她有没有吃喝。除非她在她看不到的时候偷吃，否则这也太诡异了。
不外林凌也不是完全没有吃工具，每次萱草催她用饭时，她就会从书中略分一会儿神，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口菜算是吃过了，然后再接着看书。喝水也是一样，萱草要是催她，她总会喝上一口。但是份量少到可以忽略不计，萱草也不知她是怎么撑下来的。
她还怀疑林凌是不是夜里也在看书，林凌晚上倒是会关门，但是屋里的灯整晚都是亮着的，有时还会传出她自言自语的声音。
林凌这是被这里的医道迷住了，想不到这儿的人把病症分得那么细，用药也是。好比对风寒，这里还分冷热，用的药方也纷歧样，不像她以前所学的先用灵力调治再用药，而且凭据病人的体质，用的药方也会有变化。
林凌并没有查到太多的药方，听杜老的意思，他那里的医书还不算齐全，五通教那里医书更多，可惜最名贵的几本已经找不到了。
也不知藏书使是否知道那些书，要是能回隐仙门，她一定要去藏书楼好好找找。
过了不到五天，杜老那里的医书就被林凌都看了一遍，可是她又重新借了一软，这次看得没有上次看得快，却看得更深了。她感受自己似乎触到了之前自己触不到的界限，再往前一步就能有所突破。
这种感受是很玄妙的，她感受整小我私家都像是在飘着，有一些工具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可是她够不着也没法看清是什么。她只是知道有工具在，而自己不能着急。偏偏有时候不是她说不急就能真的不急的，医书她已经看过一遍了，她似乎还得再看些什么工具。
对了，上次裴沛说可以让她看浑天监收藏的书。
她开心地一合掌，便跑到了临水院前。遗憾的是，裴沛并没有在，他还在上值。
“他今天是在浑天监上值吗？”林凌问。
“小人不知，也许是在廷尉府。”接待她的长波谨慎答道。
那就没须要去浑天监找他了，林凌暗想，又问：“怎么还在廷尉府，又有新的案子？”
“小人不知。”
林凌也没去想他是不是真的不知，她在地上的蒲团上坐下，说：“那我在这儿等他一会儿吧。”
长波有心想说董三小姐来都是在外面偏厅等的，她怎么能在令郎院中等？偏她刚刚闯进来时速度太快了，守门的婆子都来不及拦她，现在他也找欠好说辞硬劝她离开。
希望令郎回来不要罚她，长波默默盼着。
“令郎，下午林药师来找你，院中的人下人拦不住人，就让她进了院中的厅房。”
黄昏裴沛还没有进院，特意在半路等着的长波就上前起诉。
算起来，他也有好几天没有见她了，听说她在研习医术，他也不能去打扰，心下另有几分不敢相信，以前他可也没看出来她是能静下心学医的人，可是从文信院里传来的消息看，她甚至比他查案时还用心。
不是恼了他就好，裴沛暗想，朝长波淡淡地说：“以后当心些。”
“是。”
长波连忙应道，却知道裴沛是不会再怪他了，心下松了一口气，却被长源瞪了一眼。
哼，他就不信换成是长源守着能拦下林凌，长波暗想，挑挑眉不理会他。
裴沛没看两小我私家之间的互动，回院的脚步不由快了几分，待到了客厅前，便见林凌规则的跪坐在那里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一般。外面已是日落，日光像是不忍扰了她的梦，轻轻地从她脸上撤走了光，却被靠近的裴沛乱了步骤，彻底遮去了灼烁。
林凌似有所敢，睁开眼时淡淡地看向他，一双眸子无悲无喜又像藏着万千波涛，却在看到他时，露出惊喜的笑，亮晶晶的，一时晃了他的眼。
“你回来了。”
“对。”他应道，走到她近前，问：“有事？”
“想去浑天监看书。”
“你不是在看杜老那里的书？”
“看完了，想看此外。”
“这么快看完了？”裴沛不敢相信地问。
这还算快吗？她看了好几遍才算看完的，像白机师兄不管多高深的书，他都只需要看一遍，看的速度也快。唉，人比人，气死人。
裴沛见她似乎有些意外，似乎是他问了什么奇怪的话。好吧，也许是有点奇怪，其实她看书的速度并不算快，他若是日夜苦读的话也差不多能把那些医书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