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冰心这话一出，夜小楼微微蹙眉，站起身来，超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看着曹玉楼和曹冰心。
但他没有留意的是，泽世光的目光，也在曹冰心身上停留了好半天。
帐子里平静了片刻，夜小楼终于开口，细细将昨天曹玉壶如何气冲冲的跑来，两人如何交手，又说了什么，最后自己如何离开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甚至还请冷月寒和泽世先为自己作证，证明自己昨日到了夜氏营地之后，再没有离开过。
“其时幸而有冷先生提醒，我实时收招，并没有伤害曹家主性命。同时自己也受了些伤。”夜小楼想了想，增补说道。
“哼，”曹玉楼低低冷哼一声，还要说什么，却被曹冰心按住。
但听得泽德广咳了一声，沉沉开口：“这么说，夜少主其时简直起了杀心？”
夜小楼一番讲述，在场众人，就连曹玉楼和曹冰心都信了七八分。究竟云齐天士成名多年，人品在那摆着，而且他讲述之时，泽世先和冷月寒也频频颔首佐证，可见他并没有在细节上扯谎。
可泽德广的诛心之言，又让所有人怀疑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夜小楼的身上。
夜小楼转身看向泽德广，看着他眼神之中快要藏不住的笑意，心里却突然一松，有一种巨石终于落地的感受。
“原来泽世伯在这儿等着我呢。”夜小楼浅笑道。
“小楼侄儿这话我就听不懂了。”泽世光直视夜小楼投来的不善目光，“我只问你，是否对曹家主起过杀心？”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夜一行突然开口，“泽世兄，有话不妨明说。”
夜一行的言下之意，是叫泽德广不要欺负人，自己这个尊长，这个夜氏家主，可还坐在这里呢。
泽德广讪讪一笑：“夜贤弟，我也只是想帮你两家搞清楚事情的真相，说到底，这件事与我，与我泽氏，又有什么关系呢？”
帐子之中突然平静下来。单纯如泽世先也察觉到，自从刚刚父亲开口，这帐子里的气氛就变了。他无助地看了看长兄，又看向冷月寒。冷月寒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他此时不要开口。
“既然如此，不如开棺验尸。”营帐之外，一个声音突然传来，打破了帐子里的缄默沉静。
泽德广夜一行等人纷纷起身，只见长州莲氏家主莲威，带着两个门生，挑帘走了进来。
“莲家主几时到的？怎么也不派人通传？”泽德广的笑容在见到莲威身后的莲萱之后，显得不太自然。这个年轻的女人他颇有印象，昆仑试炼的时候，主动退出照顾自家师兄弟。其时那个唤做莲苹的，伤势自家医师看过都觉得挠头，没想到愣是让这个小女人给治好了。
“这里是夜氏的营地，我通传也要像夜兄通传。”莲威面露笑容，转身向夜沉沉行了礼，又对夜一行道，“我到了会儿功夫，在帐子外听见了你们说话。”
“你这听壁脚的毛病，不知几时才气治好。”夜沉沉捻髯一笑，似是嗔怪似是讥笑，但亲切之意溢于言表。
“叔父教训得是，我以后一定改。”莲威笑着应道。
诸人请莲威坐下。莲威又重提开棺一事。曹冰心没了主张，看向自家二叔和泽德广。泽德广不置可否，但曹玉楼却是明言阻挡。
“兄长的尸身，怎好冒犯？再说，今日入殓之时，我家医师已经验明，是受了内伤不治而亡，我曹氏跟在座世家相比，确是小门小户，但总不至于连个能干的仵作都没有！”
曹玉楼梗着脖子高声嚷嚷着，更将验尸和家族门楣联系起来，似乎谁再提此事，就是瞧不起他们曹氏一样。
夜小楼皱着眉看他“演出”，心中冷笑，脸上却不做表露，只等尊长们开口。
“泽世兄，我有一言。”夜一行突然开口，“这件事是我夜氏曹氏两家冲突，若是我来主张开棺，显然没有立场，更恰似偏袒自家子侄，对已逝之人也不尊重。但阿威则差异。昔年阿威曾经指点过曹家主修习，算是有半师之谊——这一点，我想曹二爷也是清楚的。”
曹玉楼微微迟疑了一下，点了颔首。
“更况且现在另有泽世兄在此主持公正，不如就请你和阿威来做见证，请莲氏的人动手验尸。想来这样的结果，不管是谁都挑不出个错来，无论结果如何，曹家主的公正，我侄儿的清白，也可明白了。”
莲威道：“我此行特意带了我莲氏的医师前来。”说着，叫莲萱上前一步，“我这位侄女的医术，盲医也是亲口赞美过的。”
“医师又不是仵作。”曹玉楼道。
“我六岁学医，家中尊长丧葬入殓也多有加入。”莲萱彬彬有礼，淡然一笑，“在昆仑时，陈氏大令郎意外丧命，也是我帮着验尸并入殓的。”
提到陈氏，夜小楼不禁多看了莲萱几眼。他还以为陈彩的事情就这么已往了呢，没想到其时陈飒就已经在怀疑雪千影了，甚至还特意找了莲氏中人资助，名为验尸入殓，暗地里却是试探。幸好其时没等他们几个撺掇雪千影动手，陈彩就被人杀了，否则莲萱难免露出马脚，可就给雪千影惹下大麻烦了。
回过神来，曹玉楼已经没了话说，而且曹冰心意外的也主张开棺。泽德广权衡之下，便将此事托付给莲威。
自然不能在主营内开棺。夜一行付托自家子弟，另辟营帐出来。夜远亲自去部署妥当之后，夜一行邀请莲威和泽德广已往。
泽世光站出来道：“家父有些年纪了，这些年越发慈善，见不得血，诸位叔伯若是信得过，不如由我代家父已往吧。”
泽氏少主既然开口，各人自然没话说。意外的是，曹冰心提出，既然是要为她父亲开棺，她这个仅存的女儿，一定要在场见证，若是父亲泉下有知，责怪众人扰其清静，也怪不到别人头上。
一番话说得众人感怀其拳拳孝心，都随着落了几滴眼泪。几个尊长还纷纷说了许多抚慰慰藉的话。夜小楼与夜远对视一眼，夜远点颔首，知道少主的意思是说这位曹二小姐不简朴，他亲自跟已往把人看住了。
大大洪流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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