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色微微擦黑,左相府便已然点起了灯烛,厅堂的桌上摆满了各色精致的菜品,有两个女人坐在桌旁。
坐在主人位的是一个微胖的中年女子,名唤卫稚,是当朝左相。她面上一直挂着客套的笑容,并不住的用眼神示意现在身后的侍从为主位上的人布菜。
主位上的女子是先皇的七皇女,名唤盛谦辰,十五岁那年便被先皇封了翎王,如今不外二十岁出头,她眉眼精致,身上穿着一件淡青色贡缎长袍,发上只简朴插了根白色暖玉制成的发簪,虽然穿着不甚华美,但由内散发出的疏离气质让人不感小瞧了去。
菜过五味,卫稚开口道“恕臣斗胆,翎王殿下此次回京,仍是小住么?”
那年轻女子手中的筷子微微一顿,说道“母皇新丧,本王怎好立刻就走,况且这天下的风物,这些年本王都看过一遍,唯独这朝堂上的样貌未曾领略,倒令本王有些好奇。”
听了这话,卫稚的眼睛微微转了转,笑道“说来翎王殿下与当今圣上都是由先帝的云贵君抚育,想必陛下定会为王上部署一个好差事。”
听了这话,翎王的眼中快速的闪过一丝不屑“幼时的情意能值几多分量,如今本王与她虽为姐妹,但究竟隔了君臣二字。”
说着,她拿起身边的酒杯,一饮而尽“本王如今只盼能得个闲差,牢固过活而已。”
卫稚听了这话,又见翎王神态落寞,赶忙说上一些官话打了圆场,又劝了几杯酒,几例菜,直到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进来与她耳语了几句,才放下筷子,对盛谦辰道“殿下回京不久,府内怕是没有称心的人服侍,如今天色已晚,臣斗胆备下屋子,不知殿下可否赏脸在臣这里住上一夜?”
听了这话,盛谦辰微微眯了眯眼,沉吟了片刻,最后点了头,起身理了理衣服,随着左相离了厅堂。
穿过一处人工湖,左相部署的院落就在府里的东侧,行至门口,左相便行礼告退,只留管家引着翎王进了屋子。
刚跨过门槛,听到屋内的呼吸声,盛谦辰便明白左相打的什么主意,有些厌恶的皱起眉头。
果真,内室的床边跪着一个衣衫单薄的男人。
见盛谦辰注意到这人,管家适时开口解释道“长夜漫漫,恐王上还不想入睡,我家大人便命奴才给王上部署些解闷的玩意。”
她此番回京,便已做好被部署几房君侍的准备,却不想给她塞的第一个男人,是在这种情况下。
厌恶左相的自作主张,她开口便也不客气起来“卫稚不会觉得什么工具都有资格入本王的眼吧?别什么不干不净的工具都往本王身边放。”
地上的男子本就不敢抬眼,听了盛谦辰这话,不禁瑟缩了一下,换了一个更卑微的姿势,跪伏到地面。
见盛谦辰沉了脸,管家忙道“王上息怒,大人岂敢让那些不洁净的小倌伺候王上,这是买了清白人家的孩子到贵寓的。王上若不信,可以让人验验。”
“那就验验。”盛谦辰本就不是温和的人,听罢,并不管那男子抖的越发厉害,只看着他将薄纱褪去一半,露出锁骨下方的一点红色。
见盛谦辰没有再提将人带离,管家微微松了一口气,最后道“大人欲将这人献与王上,却不知是否和王上的口味,又不敢贸然臆测王上的心意,这才冒昧将人部署在此处,若王上满意,愿意赏他一个住处,是他的福气,若王上不满意,便留他在此,大人再为王上寻更好的来。”
刚刚在席上喝了几杯酒,这会儿见男人裸露在空气中那雪白的膀子,不觉也有几分燥热。
抬手挥退管家,盛谦辰坐在床沿上,故意审察了一番屋内的陈设,才将视线移到男人身上。
她并不说话,只抬脚用脚尖勾在男人的下巴上,迫使他昂起头。
男人的长相不算出众,尤其是盛谦辰离京这些年四处游历,见多了相貌惊艳的男子,再看这人,只能算上清秀,不外幸亏这人身上有一种别样的气质,倒不令人讨厌。
柳霜猝不及防的被下颌上的力度带的昂起头来,眼神也未来得及躲闪,直直的落了一瞬在盛谦辰面庞上。再垂眸,他不禁有些失神。
他今年不外一十六岁,是京郊一户人家的庶子,父亲一向不得母亲的痛爱,两个月前听闻左相府出高价随处搜寻男孩子,便由嫡父做主将他卖了进来。本以为不外是做些服侍人的活计,却不想是被买来做这些的。
他本就是个普通男子,没有为自己谋划出路的本事,加之又见了频频其他人反抗后的惨状,就彻底歇了其他的心思。并非他自甘堕落,只是他在这儿呆了两个月,知道唯一指望即是能被客人带走。他这样盼望,却不想时机来的这样快,他盼着能离开这里,却又畏惧得不到客人的喜欢——那些没有被客人带走的男人们听说都被送去了军队里。
听到他们对眼前这个女人的称谓,又看到了她的容貌,柳霜心头不禁一阵阵发紧,翎王殿下比他还要悦目上几分,他要如何才气入得她的眼。
管家出门后,盛谦辰听了一下屋外的情况,果真有人在房外听着屋内的消息。
她想了想,照旧令人宽了衣,掀了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