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根底下缩着俩粗布麻衣的山野农夫,趁着早上还没开市的光景,站一起唠唠嗑,消磨消磨时光。
说着说着,就说到了这城里的沈家头上。
说起这沈家,那可真是意气风发,沈家如今当家做主的老爷,原本是个秀才,按理来说,折腾不出多大的消息。
可偏偏被一个富家千金给瞧上了,也就是沈老爷的发妻。
两人一见如故,原来这沈夫人的爹说什么也不允许,可厥后也许是被沈老爷的恳切感动,才成了这桩姻缘。
这姻缘一成,原本沈家就是个书香门第,虽不至于豪富大贵,但是一世衣食无忧是不用愁的。
这回再搭上个有钱人家,沈家在城中的职位便一下越过了其时的王家,风头很甚。
这盛势一直连续到了沈家的千金出生,听闻这沈家千金出生的时候,天降祥云,紫气东来,连官老爷都被惊动了。
这千金也算不负众望,三岁习诗,五岁习文,七岁习画,自此便靠着画名冠天下。
老人家常说,利益不能落在一人头上,会遭天谴的。
这可不,沈家千金年满十六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这些天就光在一个穷书生摊子前晃来晃去。
谁都瞧得出来,这沈家千金对那穷书生,有点意思。
“你说,沈老爷要知道自己这闺女,喜欢上了个穷书生,还不得气死。”
个子稍高些的,穷得身上的衣服东一块补丁,西一块吧补丁,一看就是吃了上顿,未必有下顿的。
对这种世家大族,更是没来由的厌恶,说白了,就是见不得人家过得比他好。
一想到沈老爷那张脸上恼怒交加,他就兴奋。
另一个胖些的不屑地笑了一下,“喜欢便能作数?沈老爷自己都攀了高枝,还能让自己女儿嫁给个穷书生?”
另外听着的两人连连赞同,他们这儿向来还没有过先例,哪家女儿能违背怙恃意愿嫁人的。
可谁知道,这些乡野农夫怎么也想不明白,沈老爷怎么就同意了这么亲事,而且还放肆操办。
这几个乡野农夫为了弄明白,这穷书生到底给沈老爷下了什么药,所以也随着混进了沈府吃喜宴。
这混进来才知道,沈老爷预计是脑子坏掉了,竟然让那穷书生同时在娶自己家千金的时候,让百花楼的花魁——红叶,也过了门。
这不是天方夜谭么?
就连乡野农夫这没读过什么书的,也知道这样不合乎礼制,就是寻常黎民家,也鲜有在娶妻时,让妾过门的。
这不是摆明了让妻子尴尬么,这穷书生听说照旧入赘沈家的。
怎么沈老爷被人欺负到这头上,还乐呵乐呵的?
不仅这几个农夫想不明白,在座的来宾都想不明白,但是究竟是沈家大喜的日子。
欠好说这伤了伉俪和气的话,也只能陪着笑将这说出去贻笑大方的话吃下去。
入夜,随处贴着大红喜字的房里,灼热的烛光缓慢地燃烧着。
空气里混杂着烛香和宁神的檀香,让静坐在床上的新娘子心神安宁,双手交织,静静地等着自己的如意郎君。
“哐当!”
被人猛地一下推开的房门,撞在墙上,又弹了回去,还没来得及合上,就被身形不稳的人又给推到了墙上。
那张因为兴奋而飞上两朵红晕的脸庞,正乐呵呵笑着看着盖着盖头等着自己的新娘子。
“兰馨!”
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盖过了屋里的香味,倒有着别样的清香。
媒婆赶忙将喜杆放在新郎官的手里,生怕误了时辰。
赶忙将盖头掀了去,尔后便看呆了。
本就娟秀感人的脸庞,如今点了胭脂,更添几分美艳。
尤其是那双顾盼生辉的眸子,如今带着点羞怯,一眼就望进了叶晓琛的心里。
一颗石子“咚”地一下,砸开了他的心扉。
就着心里的激动,一下就将人扑倒在床上,寻着那殷红的唇便要吻上去。
新娘子却一下用手挡开来,“相公忘了么?”
抬起头,望着床帐上的绣花,艰辛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允许过什么。
可马上有些不乐意了,“你才是我的娘子,哪有新婚之夜,上妾室那儿留宿的原理。”
“可相公说过,应允了兰馨的事,便一定会做到的。”
说罢,那双亮如星辰的眸子就染上了一丝恼意,还泛起了点点泪光,就似乎蒙受了巨大的委屈。
“好好好,允许了馨儿的事,自然要做到,只是相公想在馨儿这儿再待一会,好欠好?”
手随着说的话就要不老实地往新娘子身上摸,惹得这养在深闺里的人,娇羞得连连求饶。
一张脸更是粉红得勾人心弦,叶晓琛真不想浪费了这春宵一刻,良辰美景。
但奈何又不愿身下人惆怅,所以只能不情愿地起了身去了偏院。
待房门一关,适才还娇滴滴的新娘子便立马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床上,连着呼了好几口大气。
“下回另有这种戏份,得加一颗重生元丹。”
没错,这新娘子正是林溪。
或者说,待在沈兰馨皮囊下的林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