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自由的囚徒

　　鬼门关-阎罗殿。

　　当牛头使者掀开了孽镜台上的那块布上，一瞬间，整片空间便彻底寂静下来，所有听证的阴差鬼卒，都目不转睛的，将视线凝聚在了那个敢于斥骂阎罗、自称是生平无愧的凶顽狂徒的身上。

　　孽镜台不是寻常的测谎装置，鬼门关的特殊力量加入其中后，会让它自然拥有勾动心神破绽、演化事象的能力，体验过的人都能明白，在那种诡异的体验面前，哪怕是心智最为坚定的赛博硬汉，也绝对不行能熬得过那种相当于于把你人生的每个黑历史都扒出来，细细点评分析，在加上绿帽焦虑、婚姻焦虑、事业焦虑、家庭焦虑……等等足以让一小我私家忍不住疯狂否认自我人生一切的究级恐惧症候。

　　这个世道下，好人到哪里都难找，更况且这些连血肉本能都还没炼尽的这些阴差鬼卒，他们之所以如此寂静，倒不是什么因为什么的此外理由，而正是在心中默默期待着待会沈询的失态，指望着从他人的哀嚎中，获得扭曲的快乐。

　　但奇怪的是，明明那个狂徒已经直面孽镜台好一会了，可到现在，脸上的神色却为什么照旧一点变化都没有？

　　差池劲。

　　很是差池劲。

　　看到这一幕，许多有着经验的老阴差都已经隐约的意识到了问题的存在，嘴边刚要扬起笑容便又徐徐僵在了嘴边。

　　那个男人，竟然是在笑？

　　就像是生怕他们适才没有看到一样，在刚刚那一刻，沈询嘴边挂着那一抹愉悦笑意便越发辉煌光耀了，转头环视整座阎罗殿，他正将那些阴差目瞪口呆的神色一览无余。

　　沈询无辜的耸了耸肩：“诸位这么盯着沈某人我作甚？难道是脸上多了什么不应多的工具吗？”

　　没有畏惧、没有讨饶、没有退缩，那绝不愿屈服的男人，似乎幻化成了太阳，以自然焕发出的耀眼光线，径直撕裂了这鬼门关的永世黑暗。

　　——身为太阳，自当让所有人看到。

　　凝视着那道脊背挺得笔直的身影，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眼前的这个男人，身体中有什么工具开始变得纷歧样了，像是有无形而尖锐的刀刃一样，资助他斩断了那道将他束缚于平凡生活中的枷锁，让他从那庸碌的凡尘中脱离了出来，酿成了某种越发陌生、但也像是他真正底细的样子。

　　寂静，一片的寂静。

　　在这一荒唐的现实面前，就像是所有的思考能力都被夺走了一样，这一整座阎罗殿的鬼神中，竟然是没有一个家伙想到出口该说什么的。

　　检索着鬼门关的纪录，那殿上的虚拟阎罗竟然是也陷入到了稀有的忙乱之中，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凭据系统的分析，眼前的这一情况所会引发的结果，正是连它都没有措施的预测的出的。

　　“孽镜台涉及到阴司运转的大秘，要是其中的漏洞真被人大规模利用的话，所发生的结果，连你身后的真武制药都担待不起，不管是为公照旧为私，在这里，作为审理你的阎罗，我都劝沈先生你最好早做交接。”虚拟阎罗皱着眉头问道，直接换了个称谓和语气。

　　作为人工智能，它原来就没有什么荣辱之心一说，面对这种情况，它的第一反映虽然即是从沈询身上找问题，夹杂着威逼和利诱，试图先搞清楚孽镜台失效的原因。

　　沈询似乎是在思考，犹豫了一下后才无奈说到：“如果我说是我原来天生体质特异的话，您会相信吗？”

　　——开玩笑，他可是巴不得真武制药这个黑心企业迅速爆炸的！

　　“体质特异？沈先生你照旧别在这个时候开玩笑了吧，我的话是说认真的，要是你老老实实交接的话，我还能做主，替你争取减去一定刑期……”

　　“我就是说认真的。”沈询打断了他的话，似乎很不满意阎罗对自己的怀疑——用自己另一个替代蒙受孽镜台的效果怎么了？难道这不是体质特异吗？难道这不是正说明我的天赋异禀吗？

　　只见，在他的脚下，一片由漆黑篆文的阴影悄无声息的扩展着，黑暗腐蚀着这座名为[阎罗殿]的数据缧绁，明明就存在于那里，可实际上，却是基础没有一个能看到。

　　走到这里，他可算是终于看出来了，虽然同为[中庸协议]这杆大旗下的组织机构，[鬼门关]与[有关部门]之间的关系却并不能有何等好，一是由招揽来的野羽士和破戒僧作为队友来说太过不靠谱，二是说，这个由人工智能担任判官和阎罗的审判系统，到了现在，却也是已经积弊难返了，不管是过于死板的判定，照旧逐渐为了高效率而抛弃掉的公正合理性，对于这个世道来说，都是一个随时可能会被引爆的大炸弹。

　　想到这里，沈询在心中忍不住嘀咕了一声：“横竖鬼门关的阎罗殿也不是只有那么一座两座的，为了下地狱，我在这里先炸掉一座……应该也没问题的吧？”

　　回覆虽然是没人回覆他的，殿上的阎罗也未曾想到，为了一个下地狱，沈询这贼厮竟然是将心思直接打到了他这座阎罗殿上，从它被制造出来到现在为止，死活坚信自己正义的狂徒虽然少，但它却也见过了不止一个两个，可像沈询这样子，连“狂徒”二字都快要没措施形容的家伙……它，似乎还真是从来都没有见识过一次？

　　阎罗殿下，恐怖压力的压迫中，那个男人却是徐徐抬起了头，显示出了那双妖异而闪耀的昏黄色竖瞳，虽然身体还被那“马面使者”的勾魂锁链捆缚着，可在这一刻，所有人的心中，却是升腾起了“这种工具怎么可能束缚的了这种家伙”的念头。

　　咔擦、咔擦、咔擦……

　　金属的结晶在凭空生长。

　　不知何时间，铭刻着邪异经文的狰狞装甲悄然由虚转实，并笼罩沈询左右两手的小臂之上，遍布其上的尖锐角刃，乃至将勾魂锁链都硬生生割裂出了一道道迅速扩大着的狭长漏洞。

　　“——众星中天北辰尊王，得最自在，四天下中，三千七百逻卫国界，则一切恶事我悉戮之！”有颂唱誓词的声音响起。

　　“……话说完了。”他叹息一声：“那也就该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