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后妈后爸
小楼客厅里，家政琴婶正在摆放餐具。
端坐在沙发上的中年女人五指纤细，正用松香优雅地擦拭着小提琴弓弦。
她穿着一身得体的小香风套装，身材纤秾合度，栗色的长发盘着大方又婉约的高髻，已过四十岁的年纪，却因调养得宜，脸上岁月的痕迹浅淡。
琴婶打点好饭桌后，敬重地朝女人请示：“太太，可以用餐了。”
宋凌瑛小心翼翼放下擦拭妥当的小提琴，站起身的瞬间付托琴婶：“去楼上请二小姐下来。”
琴婶应了，转身上楼。
另一位刚从厨房忙碌完的佣人云嫂出来，看见宋凌瑛摆在沙发上的小提琴，自动自觉地要着手收拾。
宋凌瑛制止她的行动：“先摆那里晾晾，别那么快收起来。”
云嫂“哎”一声，用拉家常的语气跟宋凌瑛说：“二小姐接回来了吧？”
“我在这呢！”话音未落，轻快的女孩声音从楼梯上赶下来，女孩正是花一样青春少艾的年纪，眉梢眼角随处透着青雉，却不故障她完全继续了母亲婉约柔美的长相。
她是刚从中学回抵家，衣服已经换回了居家的睡裙，整小我私家充满清新的生机，手里还举着手机，对宋凌瑛晃了晃：“姐姐给我打电话了，说中午回来用饭。她就快回来了，我要等她一起！”
说着，眼光往饭桌上一扫，噘着嘴道：“云嫂，快去厨房再拿一副碗筷。放在洗碗柜最底层的那副。我和姐姐吃姐妹碗！”
相比力她的兴奋，宋凌瑛的神情则稍显淡薄，漫不经心拉开一张椅子坐下，和女儿随口聊开：“哦？她说回来？怎么中午就回来了？周五下午就没课了吗？”
陆宁然在母亲劈面的位置坐下，杏眼滴溜溜一转，压低嗓音略带神秘地和母亲说：“姐姐今晚似乎要去见郁家的尊长。”
宋凌瑛听说，淡漠的心情这才浮起一丝笑：“哦，那简直是该回来好好准备准备的。”
陆宁然向来机敏，视察了下母亲的神色，那双漂亮的水眸徐徐降低下去：“妈！你是不是拿了郁家什么利益？所以才这样催着姐姐和那个郁自谌的亲事，你不知道姐姐其实有自己的……”
“有自己的什么？”宋凌瑛妆容精致的眉眼一凝，脸已经板起来。
适才厨房拿好碗筷出来的云嫂已经听见客厅母女的对话，赶着给自家主子帮腔：“你这孩子！怎么跟你妈说话的？你妈做什么事，不全都是为了二小姐你的好？”
云嫂和琴婶差异，她是宋凌瑛还在宋家做女儿家时就给她帮工了，在家里算得半个主人。
宋家是深市里排得上号的大户人家。当初陆子续原配关蕙去世，宋凌瑛嫁给新任市长的陆子续，也算是商政联姻的规范。婚后云嫂随着过来照顾宋凌瑛这个家多年。
陆宁然原来差点脱口而出某些秘密，但是一想到姐姐从来不愿跟人提起这些私事，便硬生生改口：“姐姐有自己的未来计划。她要考研，读完研还要出国留学，读博士……”
宋凌瑛知道自己的女儿跟她那位同父异母的姐姐情感深厚，险些到了无话不谈的田地，无奈打断她：“好啦，结了婚也照样可以读研读博。郁家难道还会苛待她，不给她干这些？”
陆宁然撇嘴，照旧觉得替姐姐委屈：“总之，姐姐是不想随随便便和男人结婚的！”
宋凌瑛不满女儿的话：“什么随随便便？这事儿你父亲那头也是同意了的！这样做是对你姐姐好，也是对你好！”
陆宁然眼圈突然一红：“好什么！不能跟自己喜欢的人结婚有什么好？我早就知道了，因为外公的公司出了问题，志城说可以给你们投资，你们就牺牲姐姐！”
宋凌瑛把手里的筷子“啪”重重一声搁在饭桌上，神情冷肃：“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郁氏家大业大，是深市财阀的顶梁柱。你姐姐嫁进去就是少奶奶，荣华富贵享不尽，这怎么就是牺牲她了？”
陆安然进门，在玄关处换鞋的间隙，听见的就是客厅里母女争执的这番话。
她有意把门重重撞回去，惊醒了客厅里的人。
琴婶从里头迎出来，笑道：“是巨细姐回来了？”顺手替她接下书包。
陆安然穿好棉拖，就看见小跑过来迎她的妹妹，她拉着妹妹的手仔细看看，果真发现陆宁然眼圈泛红：“多大的人了，还和自己妈妈拌嘴？”
哪怕只大陆宁然四岁，陆安然在她面前仍然是一位可以比肩母亲，让她深深依赖的大姐。
陆安然牵着妹妹来到饭桌，朝端坐在位置上的宋凌瑛打招呼：“凌姨。”
宋凌瑛轻轻颔首，在继女面前，怎么也不能像跟亲生女儿一样说心里话，只道：“快坐下用饭吧，不知道你是中午回，也没提前付托云嫂她们准备你爱吃的菜。”
“没关系的，我在学校住久了，没时机挑食。”
陆安然和陆宁然并排坐下。
陆宁然把自己特意准备的碗具挪到陆安然跟前：“姐姐看，这是我昨天跟妈逛超市买到的，像不像莲花？我买了两个，以后就拿来做我们的姐妹碗！”
陆安然笑，被妹妹的天真熏染了。
宋凌瑛却接话：“什么姐妹碗，这明明就是伉俪对碗。莲花呀，是富贵、祥瑞、恋爱的象征。安安啊，你妹妹买这套碗具送你，合着是祝福你觅得良缘的意思。”
陆安然心情一僵，抓着碗筷的手紧了紧。
陆宁然直直朝强行曲解意思的母亲飞了个眼风。
用饭的时候，宋凌瑛状似不经意地提起：“听你妹妹说，你今晚要去见郁家的家长了？几点钟去？我好给你打点一下。”
“只是去见郁先生的姨母而已。”陆安然淡淡道。
宋凌瑛却笑逐颜开，全深市的上流圈子都知道，郁自谌自幼丧母，从小养在母族那头，跟自己姨妈情如母子，见姨母不就等同于见家长了？
“那也要好好准备准备才是。郁家这样的各人族，对未来的女主人肯定要求严苛。待会你午睡一下，起床了我陪你去美容院做做调养，头发也得正式一点。”
陆宁然见不得母亲这副太过热络的模样，低低道：“上赶着！”
“宁然！”宋凌瑛叱她，“你在学校怎么越来越不学好，连最基本的礼貌尊重都不懂了？吃完饭给我进房间去好好反省自己，不许去打扰你姐姐休息！”
陆宁然爽性把碗丢下，转身就朝楼上跑了。
宋凌瑛看着女儿饭没吃几口，心底暗叹一口气，却还记着稳住陆安然这头：“安然，你妹妹的浑话，你别往心里去。她这个年纪的小女人啊，就是整天沉溺在那些个天南地北的情情爱爱里头，认不清现实。”
陆安然搁下饭碗站起来：“我把饭给她送上去吧，免得饿坏了下午上欠好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