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来的路上,四姨跟我说过她哥的一些情况。
四姨和陈长安从小学一年级就认识,算得上是发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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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长安上学晚,比同龄人大三岁。
并没有留级,就是单纯的上学晚。
但年纪大不代表笨,恰恰相反,他结果好的离谱。
因为在那三年中,陈长何在家随着怙恃自学,刚上一年级的他,就已经学完了初中的课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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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长安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
因为这三年的努力,就是怙恃的遗嘱。
陈长安的怙恃在这三年里逼着他使劲学习,原本以为熬一熬就已往了。
结果熬完后,家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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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岁的陈长安拿着去年的中考试卷给怙恃批改。
“恭喜安安,终于一百分啦。”陈长安的妈妈摸着他的头夸奖道。
“耶!太好啦,我可以去学校找其他小朋友一起玩啦!”陈长安开心的蹦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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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长安的父亲像是早有预备一样,从书房内提出两个行李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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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你要出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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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乖,我和妈妈要出去一趟,暂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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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都要出去吗?我不敢一小我私家住,我一小我私家畏惧!”陈长安抱住爸爸的大腿,一脸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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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陈父无奈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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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的狠心,陈父临走前的那一笑,给九岁的长安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如此的急切,甚至没有一句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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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吃的是喜之郎,太阳落山后打开了屋子的每一盏灯,电视机开的很高声。
男孩在座机面前蹲着,一遍又一遍的拨打着怙恃的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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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我好怕啊。
我不相信耶稣,我不敢上茅厕。
我不喜欢天黑,我不愿关掉灯。
那天晚上,陈长安躲在被窝里,哭着哭着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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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三天,陈长安都是这么渡过的。
他从小就怕鬼,特别是这三天。
他觉得床底有人、衣柜有人、茅厕有人、窗帘后有人……除了被子,外面都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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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吃喝拉撒都在床上。
第三天晚上,门外传来敲门声,然后是开锁的声音,陪同着“咔哒”一声,门开了。
陈长安凭直觉判断,那不是他怙恃的脚步。
家里,真的来了陌生人!
陈长何在被窝里咬着手指,强忍着泪,低声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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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师是本届一年级的班主任。
由于明天就开学了,所以她正思考用什么要领,能在明天第一时间跟小朋友们打成一片。
正思考着呢,结果校长打电话来说,要她去家访一个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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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师心想:又是一个关系户。
每次带新班级,总有那么一两个关系户要提起造访一下,跟他们的家长讨论“教育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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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张老师来到了陈长安家。
钥匙就插在门上,幸好这是高等小区,监控遍布很全面。
闲杂人也进不来,所以没有小偷。
但直接把钥匙插门上可太粗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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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了一会门,没人回应。
但里面有很大的电视声传来。
应该是电视太高声所以没听见吧,于是张老师用钥匙打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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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有人吗?”张老师高声问道。
看着灯光、电视全开,却毫无生气的房间,张老师充满困惑。
四处转了一圈,发现真的没人。
茶几上摞着一大堆喜之郎果冻壳。
有虫子和蚂蚁爬在上面,预计摆了有个两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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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卧室的时候,张老师闻隐隐约约到一股子恶臭。
脑海中闪过一个欠好的念头,不会是……尸体吧。
而且里面似乎另有轻微的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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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师咽了口口水,快步走了出去,站在走廊才松了口气。
这时,校长又打来电话:“张老师啊,忘记跟你说了,那位学生家里有变故,所以暂时只有他一小我私家在家。”
“只有他一小我私家?”
“没错,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把他接到你家去住。他的怙恃留下了足够的钱,我能以补助的形式,每个月派发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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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断电话后,张老师转身冲进了门。
凭据校长的说法,那孩子已经一小我私家住了三天。
想着茶几上爬满蚂蚁的果冻壳,想着那扇挡不住恶臭的门。
孩子,你一定不要有事啊!内心强烈的祈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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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教师的本能,赋予了她勇气。
推开那扇门,无论你是人是鬼,我都市带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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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门后,灯光很亮,除了天花板上的灯,另有两盏小台灯在角落暗自发光。
床上,被窝蜷成一团,陪同轻微的发抖。
床旁边是一个红色的塑料盆,里面装满了排泄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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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松了口气。
张老师轻轻掀开了被子。
映入眼帘的怎样一张脸啊?
面色蜡黄、神色惊恐、鼻涕糊了一脸。
陪同着被子的掀开,孩子发出沙哑的一声尖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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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而来的,是温暖。
陈长安被一双手搂紧怀里,炽热而温暖。
耳边连续回荡着一句话:“孩子,跟我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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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像是一句咒语,指引他颔首,驱遣他拉住了那个女人的手。
今后,走进了另一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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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长安很智慧,学校的考试对他来说比用饭喝水还简朴。
陈长安也很笨,他不会交朋友、不会弹玻璃珠、不会反抗充满童贞的恶意。
这个男孩子,无聊的时候喜欢看着天,眼神中露出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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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里有个作怪鬼,经常欺负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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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陈长安,为什么你没有朋友?”
“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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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陈长安,为什么你不会弹玻璃珠?”
“嗯,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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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陈长安,你可真奇怪,不会是没有爸爸妈妈吧,我看新闻上那些奇怪的小孩子都这样?”
“嗯,你说的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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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长安站起身,一直拳打在了作怪鬼的鼻子上。
作怪鬼瞬间倒下,鼻血直流哭个不停。
各人这才想起来,这个奇怪的男孩,他九岁,比同龄人大三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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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哭了。”陈长安瞪着作怪鬼说道。
作怪鬼被吓的闭住嘴哭泣:“对呜……不起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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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没关系,”陈长安置了顿,又说:“以后,别烦思怡,我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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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怡站在不远处,手紧紧抓着自己的小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