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平素里,那些嫡亲们家的擀面杖、小马凳、蒸笼的框、椅子、凳子之类的,都还好好的呢,就因为未羊父亲学了个烂手艺,所以一下子,他们家的家具就都看起来有问题了,就立马,就现在,就用不了了。
原来还好好的呢,就立马,就现在,就端的不够用了,就都要去旧换新了。
然而未羊父亲这边,一来欠好收钱,二来呢,恒久这样下去也不是个措施。
于是,他开始左右为难,在那期间,都差点患上抑郁纠结症。
却始终,也照旧没有措施,就只好硬着头皮,一家挨一家地做去了。
未羊父亲心想:看来似乎要等他们的木头用光用尽,纠结在心头的种种贪念才会收敛一些。
其实,未羊父亲想的也对,一旦这些嫡系亲属们在家里搜刮到一些木头,甚至是一根木头,那么,他们就会兴冲冲地跑来未羊家找他父亲,眼睛里满是期待,他们想看看未羊父亲能把这些废木酿成个什么玩意儿。
这种疯狂的行为,有时候,用未羊母亲胡慧兰的话说,简直就是一种病,得治。
而未羊的老实父亲总会不厌其烦,而且,还本着一副耐心有加的木匠精神去做。
能做个凳子腿的,就绝不丢掉,能做个桌子配件的,他也绝不会拒绝,他爱木如命,木头在他眼里,有时就像一个宝。
在未家村,人们素来都把木头屑当干柴处置惩罚的。
这种传统看法,祖祖辈辈,一直延续了几代人。
这会儿,却偏偏看得比什么都金贵,他们不把它们做成个他们心里想要的什么玩意儿,简直似乎睡不着觉,心里不踏实一样。
这些傻嫡亲们有时候,实在找不出些像样的木头了,就爽性从烂柴火堆里挑一点干柴禾,两眼炯炯有神地跑去未羊家。
仅仅一个月的时间里,未羊父亲就给这些嫡系亲属未骉、未豹、未马、未虎等做的家居的总和,在未家村都可以开一家家具厂了。
因嫡系亲戚之故,未羊父亲始终都不收一分一文。
事实上,未羊父亲也往往会被他们的一两顿普普通通的便饭,或一些废木头块打发得心满意足。
常言道,好酒不怕巷子深。其实,好事也难以避开各人的相互流传。
厥后,未羊父亲给嫡亲们做木活的事一传十,十传百,势不行挡地传开了。很快的,就流传到未家村险些每个男女老少人的耳朵里。
未家村人便很快就知道了未羊父亲是个木匠的消息。
这一下,未家村钱多木多的人家就似乎去哪里哄抢什么似的,络绎不绝了。
乡亲们争先恐后地找未羊父亲做木活儿。
未羊父亲照例延续了给自家嫡亲们做木活的乡俗,从未张口收过各人一文钱。
也不是不收,只是这里面有太多灾言之隐。
要知道,如果未羊父亲也试着向那些人提钱的事儿,恐怕,话还没开口,就被他们一句‘你给邻里谁谁谁干活都不收钱’的话顶回去,而且,他们会顶的你哑口无言。
未羊父亲有时候也会一反常态,委婉一下态度,说他们多数是自己的嫡系亲属。
可是,那他们又会这样反驳,说,“难道我们一个村上的,还算隔的远么?”
于是,经过频频试探性收钱,未羊父亲的计划终归落空,反而,还惹了那些人,自讨没趣。
因此,未羊父亲便无论给那户人家做木活儿,都不再提钱的事了,只勉强像叫花子样蹭一顿好饭吃,或者,向那人家讨点好木料,拿回家做凳子之类。
也正因为这样,有一次为了做成一个椅子,未羊父亲给三户人家做了半个多月的木活儿。到最后一家一家美意讨要才凑齐了木料。
未羊母亲为了这事儿,也没少跟未羊父亲大吵大闹。
她埋怨未羊父亲只知道去别人家蹭吃混喝,不敢挣人家的钱,给嫡系亲戚做完了所有家居,都可以在未家村开一家具厂了……
反而自己家里穷得连个像样的饭桌都没有。
胡慧兰还埋怨说未羊父亲看起来是去帮旁人家做木活了,实际上是跑去躲清闲了。
没错,他从不管她娘俩。
……
未羊父亲一回家就被未羊母亲的连番恶语轰炸。
于是,有时候一出家门,就计划几个月都不回家了。他贵有手艺,走到哪都能混得好,都能吃得开。
可是,等外面的木活儿做完了,发现自己开始进退维谷之时,便又夹着木工工具恹恹地回来了。
一回抵家,两手依然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