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 智慧的纨绔
怀仁循声望去，马上楞了一下，作声的人竟然是那位赵令郎。
他来做什么？难道是来落井下石的吗？
赵令郎额头上缠着厚厚一圈白细布，在红袍侍女的搀扶下，徐徐走出酒楼。
在看见怀仁的时候，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恐惧之色，不外可能因为有这位鱼龙服男子在场。想着有所依仗，所以并不如何惧怕。
赵令郎朝着怀仁微微致礼。
怀仁犹豫了下，照旧选择点颔首以示回礼。
赵令郎走到鱼龙服男子身前，恭顺重敬地作揖行礼道：“小生见过朱清朱大人。”
名为朱清的鱼龙服男子点颔首，手中青幡依旧遥遥指着怀仁，“你来的正好，适才在街上恰好碰到你家的几位侍从。听他们或许说了下情况，我就急遽赶过来了。幸不辱命，恰幸亏这里堵住这名恶贼。”
“老子那是送人去医馆，不是逃跑。”怀仁反驳。
朱清冷哼一声，“以为占尽原理便脱手伤人，以送人去医馆为由伺机逃跑，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
怀仁不怒反笑，“自以为救国救民的大圣人，实际上不外是一名欺软怕硬，不明白变通的腐儒而已。”
朱清闻言勃然震怒，他举起青幡，正欲举事，赵令郎已经挡在他和怀仁中间，“朱大人，请听我一言。”
朱清微微皱眉，“赵令郎想说什么就说吧。”
赵令郎指了指怀仁，开口道：“我来是想请朱大人放过这位令郎的。”
这话一出，不止这位名为朱清的打更人，就连怀仁都感受讶异，不明白这位赵令郎闹的是哪一出。
如果这位赵令郎是来落井下石的，怀仁丝绝不会感应意外。可眼下，这位赵令郎竟然帮一个半个时辰前，还在殴打他的人求情？
朱清皱了皱眉头，沉声道：“赵令郎，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
赵令郎抚摸着自家额头上缠着的细布，那里隐隐有鲜血渗出。他笑了笑，作声道：“虽然我脑袋被打伤了，但目前神志清晰。朱大人，我很是清楚我在说什么。”
“那你为什么会帮他求情？”朱清指了指怀仁，问出一个怀仁也难以理解的问题。
赵令郎叹了一口气，“此事确实是我咄咄逼人，无理取闹在先，怪不得这位令郎还击。”
朱清深深地看了赵令郎一眼，摇摇头，“我们打更人不是府台衙门，没什么办案手续，自然也不需要什么被告原告。我只知道他在苍梧县打了人，光凭这一点，我就能把他拖进打更人的牢狱。
所以，即即是你赵令郎不想密告，或者不想说，您不想追究责任，但我们打更人依然要依法服务。”
说话间，青幡再次扬起，幡上幽魂肆意咆哮怒吼，隐隐有挣脱束缚，朝怀仁一举扑来的趋势。怀仁手中捻起一颗玲珑棋，也做好随时把它祭出去的准备。
赵令郎似乎没感受到这股剑拔弩张的紧迫气势，他没理会身旁红袍侍女扯袖子的小行动，笑道：“朱大人能否给小生一个面子？此事因我而起，小生是真心不想再追究此事，还望大人能行个房间。”
“规则就是规则。”朱清发出一声冷哼，“本官绝不允许这种散修，在我们秋水国境内肆意妄为。这次不追究，下次他们肯定变本加厉。赵令郎，你要清楚，这不仅仅只是你一小我私家的事。不是你不想追究，就能不追究的。”
赵令郎想了想，突然从兜里拿出几张银票。只是他的银票还没递出去，朱清已经发出一声暴喝，“赵左廷，你信不信就凭这几张银票，我能以行贿罪的罪名，把你就地格杀？”
听到这话，赵左廷也不慌，“朱大人误会了，您一生廉洁奉公，我怎么可能行贿您。只是家父近些天听闻我们苍梧县打更人分部运动经费不足的事情后，特命我带着几百两银子前来捐赠。只是小生糊涂，一直流连烟花之所，一时竟给忘了。
今天看到朱大人您，小生这才想起来，另有这么一回事。”
朱清缄默沉静不语，很明显意有所动。
赵左廷继续开口道：“朱大人您就不要拒绝了吧，这也是家父的一片心意。况且，您不需要，您那些下属未必不需要吧？保障下属的利益，也是一个领头该做的事。而且，小生听说，最近您所在的苍梧县打更人分部，过是日子可不太好。”
朱清沉吟片刻，他深深地看了赵左廷一眼，随后把目光转向怀仁这边，“下不为例，我会找人盯住你，别让我知道你还在我们秋水国干这些脱手伤人的事。否则，定斩不赦。”
放完这句狠话，还没等怀仁开口，这位身着鱼龙服的朱清朱大人，已经自顾自离去。
朱清走后，红袍侍女也被赵左廷使了个眼色支开。三步一转头，很是担忧打更人走后，自家少爷再次被打。
等人都走后，怀仁这才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这个问题，想必不只是他，就连那位打更人和红袍侍女，也很想知道。
赵左廷没故弄悬殊，而是直接开口答道：“打更人那边有一套完整的规则制度，你如果只是脱手伤人，罪名不重，顶多关押几天或者交一定的灵石罚金就能保释出来。”
他说到这，停顿一下，这才继续开口道：“而朱清这小我私家太过循规蹈矩，我没掌握行贿他，让他资助把你直接弄死在牢狱里。”
话说到这，怀仁马上明白了。他笑着接过话，“你是怕我出来后接着抨击你，所以爽性卖小我私家情给我，帮我摆平此事，希望以此跟我息争？”
赵左廷点颔首。
怀仁好奇地问道：“如果你能把我弄死，是不是不管支付什么价钱，都市动手？”
赵左廷犹豫片刻，最终照旧点颔首。他用一种充满遗憾的口气说道：“可惜我办不到。”
怀仁讶异，他倒是没想到这位赵左廷赵令郎，说话做事竟然如此坦诚。有掌握把对手整死的时候，就不惜一切价钱地整死。如果不能，那就乖乖当孙子，寻求息争。
看来，并不是每个纨绔，都是愚蠢的败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