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有难谁当？
父子俩坐下来聊了很久，相互汇报了近况，柏预拍着柏笙麾的肩膀道：“不错，看你最近的生活还挺顺心的。”
他就不行了，项目受到了阻碍，外洋明明已经有了进展，就是藏着掖着，半点信都不愿透露。
说什么科学无国界，都是骗人的。
科学就是有国界的。
柏预叹气，抬头看一眼挂钟，五点了。
“今晚想吃什么？我们去下馆子。”
父子俩一般都是出去吃，否则就是下个面条搪塞一顿。
男人嘛，吃饱就行。
平日里对父子一起用饭总是十分感兴趣的柏笙麾，头一次露出了尴尬。
“我晚上约了人。”
柏预险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约了谁？”
比这么久没见到的老爸还重要？
柏笙麾指了指墙壁：“隔邻的顾盼和白小布。”
“哦，你张爷爷家的小女人。我怎么以前没见过她啊？”
柏笙麾斟酌着词语，用最平铺直叙的语气和要领，把顾盼一家描绘成从农村进城务工，虽然贫穷却十分勤奋上进，与人为善的一家人。
而作为父亲的柏预又多想了一点，这么久了，儿子都是托他们家照顾，实在是太谢谢了。
要找个时间，好好谢谢一下他们。
立即拍板：“你们晚上要去哪里吃？就让爸爸做东，请你们用饭吧。”
柏笙麾脸上微红：“家里吃。”
“家里怎么吃？我们出去吃吧。”
“买菜了。”
早上他们仨一起去买的。
顾盼像只小母鸡一样围着自己问：“这个你喜不喜欢？这个你吃过吗？”
这是顾盼十分有诚意的一顿饭。
柏笙麾很期待来着。
柏预想了想，人家都买菜了，总不能浪费。
抚着下巴拍板：“好吧，我来做。”
柏笙麾有一种欠好的预感。
你连个面都不会煮，挑战顾盼买的那些菜，会不会有那么点难度？
很快，柏笙麾就证实了这不是他的杞人忧天。
柏预那只会做实验的手，握起锅勺来确实有那么点违和感。
油还没开，他已经把鱼丢进去了，还用锅盖给自己盖住脸。
是不是有损形象啊？
顾盼站在一旁有点着急，看向柏笙麾。
不如我来？
柏预转头，对着顾盼笑道：“小盼啊，你出去坐，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穿着她的粉色花围裙，放菜下锅差点连碟子都丢进去的柏预，和她想象的严谨认真的科研人员形象有点收支啊。
不外马上又释然。
人总不是万能的。
好比柏笙麾，他就不会做菜，不仅如此，通常和饮食搭边的活，他都干不了。
包饺子不会，搓面条不会，就连放个盐这么简朴的事情，他都能每次给你搞砸了。
除了洗菜洗碗，通过顾盼不停地强行训练，总算是熟能生巧了。
每次被他在学习上虐得狠了，顾盼都市摆出头团，对柏笙麾招手：“来来来，今天我们吃饺子，自己吃几个包几个。”
每次总能虐得柏笙麾手忙脚乱。
也只有在厨房动手这件顾家人似乎与生俱来的技术上，能让顾盼找回一丢丢慰藉。
看来柏笙麾这双餐饮小废手，是随了他爸。
一个多小时已往，三菜一汤摆上桌，白小布笑嘻嘻地捧场：“伯伯，你做的菜真香。”
顾盼看向那又黄又干的青菜，那鱼尾和鱼头都发黑的红烧鱼，那似乎死不瞑目的螃蟹，另有那如同清水一般的菜汤。
心中对白小布默默点了个赞。
小弟你年纪不大，是怎么做到把睁眼瞎话说得那么发自肺腑的？
柏预呵呵地解下围裙，对顾盼和白小布招呼：“来，坐。伯伯平日不怎么烧菜，肯定没你们父亲做的好吃，今天勉为其难吃一下。明天伯伯请你们去吃大餐。”
顾盼心中惊呼，你早说啊，我瞧你那架势，还以为你的个三级厨师呢。
早知道就我来了。
柏笙麾已经把饭装好。
四人落座。
柏预首先给顾盼夹了一块螃蟹：“来，小盼，尝一尝。另有小布，你也尝一尝。”
顾盼视死如归，轻轻地咬了一口。
还好，比想象中要好那么一点。
究竟海鲜这种工具，只要食材新鲜，水煮就很好吃的。
他这道炒蟹，也不知道是特意照旧无心，酱料放得少少，就当吃白水烫的好了。
柏预笑眯眯地问：“好吃吗？”
白小布连忙颔首：“好吃，真好吃。”
某科研人员喜滋滋，看来我照旧有点天赋的嘛。
又夹了一筷子青菜给白小布，顺手也给顾盼夹了。
青菜就没那么友善了。
或许是原来要放海鲜里的盐也放青菜里了，咸得顾盼头皮发麻。
原来就又干又黄，再配上又咸又涩，顾盼觉得自己老妈煲的凉茶都比它好喝。
是不是男人的筷子都这么大，一夹就夹了一大坨？
柏笙麾把筷子伸了过来，从顾盼的碗里把那坨青菜夹走了，默默地吃了起来。
柏预皱眉：“你这孩子，碟子里还这么多，你干嘛抢人家小盼碗里的？”
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究竟柏笙麾从小就有这毛病。
自己难得回来，但凡碗里泛起了小笙爷爷奶奶夹过来的菜，他都市直接伸筷子夹走。
久而久之，柏预就在潜意识里以为，自家孩子就喜欢抢别人碗里的菜。
诸不知这只是少年柏笙麾对这个失职父亲的控诉。
柏预又想动筷子，柏笙麾挡了：“顾盼不吃这个青菜。”
不吃吗？那干嘛买啊？
“小盼你喜欢吃什么菜？明天伯伯给你买。”
顾盼差点呛到，摆手道：“伯伯，不用客气，您也吃。”
快尝尝自己的手艺吧。
柏预一直说自己是个不挑食的人，顾盼现在是相信了。
眼睁睁看着他一边吃自己的菜一边点评：“嗯，这个咸了一点点；这个鱼有点苦，你们别吃这里……”
但是依旧吃得津津有味，边吃还边给白小布夹菜。
人家是真的没把注意力放在吃食上。
这就是今世中国科研人员的风姿，顾盼佩服。
顾盼就着汤吃了半碗饭，总算解脱了。
只有柏笙麾面色如常地吃着自家老爸做的菜。
早上去市场买菜，姐姐只问哥哥没问自己的时候，白小布没羡慕；中午姐姐给哥哥下的面条比他的大碗的时候，他也没羡慕；下午姐姐给哥哥做蛋糕，自己只能蹭吃的时候，他照旧没羡慕。
但是这一刻，哥哥帮姐姐吃完她碗里的青菜，却没有帮他的时候，他突然就羡慕了。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有难我当，有福你享吗？
他也好想要这样的男朋友啊。
咦，是不是有点差池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