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嗨
假期第一天，本以为能睡个自然醒的顾盼，破天荒地比平日上课的时间起得还要早那么一点。
这种时候，顾盼也欠美意思阻挡，自己这是兴奋的。
回来越久，怎么越发像一个小孩子，毛毛躁躁，一点都不稳重。
听说今天要去逛街，顾彩霞昨天晚上就已经过来了。
预计也是兴奋得不行，一早就起来了，正放轻消息，和顾惜在交流。
老式的房间，隔音自然没那么完善，任是两个女人放低了声响，顾盼照旧能听到她们在洗手间一边洗漱一边谈话的声音。
“惜姑姑，今天我们去哪里？是要去百货公司吗？你去过百货公司呢？小布叔叔说那个百货公司有电梯，人不用走，站在上面就自己上楼了，是不是真的？”
顾彩霞自从来了城里，还没怎么出去逛过呢。
顾建业平日都在店里忙，就算放假了，也是各个医院各个学校奔忙，为了老婆的病，为了孩子上学。
因为家里的原因，顾彩霞这个学期在老家都没去上学，如今出来这城里，顾建业倒是一心把女儿送去学校。
延误太久了，不能再拖。
他也希望女儿以后能像顾盼一样，上高中。
顾彩霞很懂事，所以课程是学的磕磕巴巴，但是结果却很不错。
以前没条件也就而已，如今顾建业每个月拿着六百块钱的人为，另有分红，他突然觉得有信心治好老婆，也能供孩子上学。
这两件事都是当务之急，他一有空就四处问。
这么一延误，别说出去逛了，顾彩霞连家门都没怎么出。
都在那出租屋里学习。
盼姑姑也忙，不能去打扰她们。
这不，昨天盼姑姑说要带她去逛街，她兴奋得一整晚都没怎么睡。
一摸到兜里揣着的五十块钱，她更是加倍的兴奋。
舅父说，这个钱她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而且不能抠抠索索的，也要买工具请小叔叔一起吃。
长这么大，这是顾彩霞拿到的第一笔完全属于她支配的现金，除了兴奋之外就是忐忑了。
她把钱贴身藏在秋裤的袋子里，明明外面的人无论如何都摸不到，但是她仍是不放心，走两步就要摸一摸，钱还在不在了。
不用一会儿，全世界都知道她兜里藏了钱。
顾惜把洗脸巾挂到墙上，对着镜子开始抹种种护肤品。
顺便还给顾彩霞抹。
这些都是顾盼买的，一人一套。
开始她不敢用，厥后看着顾盼越发白皙透亮的皮肤，她就忍不住也开始拿来用了。如今都已经成为了她每天不行少的一个步骤。
厥后有一次，她去给顾盼送资料，路过一个百货商场，看到顾盼给自己买的那套护肤品，居然要两百多块钱一套。
这都抵她半个月的人为了。
照旧七婶给开的人为，放在以前在县城，抵她泰半个月的人为。
其时那个柜台小姐，用眼白比眼黑多的眼睛上下扫视了自己一番，冷冷地转头去和旁边的另外一个柜台小姐轻声交流，两人对着她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那种眼神，让顾惜很是不适。
尽管如此，她回来之后，照旧照常用那护肤品。
而且还决定了，用完之后，自己要亲自去买一套。
未来有钱了，还要给全家人都买一盒。
果真是由俭入奢易啊。
自己多糜烂啊。
顾惜笑着说：“是啊，不仅有电梯，另有超市，另有游乐场，麦当劳和肯德基，等下你去了就知道了。”
顾彩霞越发期待了。
又问：“惜姑姑，什么是麦当劳？”
顾惜想了想，回忆起上个月他带白小布去那里的情形。
先不说口味，单是那情况，或许是她这辈子进过最洁净，最明亮，最漂亮的餐厅了吧。
“就是一个有炸鸡、汉堡、可乐，另有麦当劳叔叔给你送气球的餐厅。”
“哇。那贵不贵的？”
五十块钱够不够吃？
顾惜觉得顾彩霞这个心情太可爱了，摸了摸她的发顶。
“不贵，姑姑等下请你吃。”
顾彩霞连忙摇头：“不用不用，我有钱，我自己付就好了。”
想了想又增补：“如果钱够，我也能请惜姑姑吃。”
顾盼听得有趣，在被窝里翻了个身。
这么大个资本家在不去聚敛，真是朴实的好孩子。
外面传来顾惜一声略高的叫声：“小布，你怎么不穿衣服，等下伤风了。”
只听顾惜哒哒哒的脚步声，看来是抱着小布回去易服服了。
顾盼突然心里不是滋味了。
顾惜今年才十九岁，总不能一直在家里当老妈子吧？
听她刚刚那个语气，比林月季显得还像老妈子。
得给她找个事情。
横竖也睡不着了，顾盼也披衣服起床。
拉开窗帘，阳光穿过浓雾，恰好照在顾盼的脸上，晃得她有点睁不开眼睛。
今天是个晴天气啊。
走出阳台，看到自家老妈正在院子里浇花，阿福也在她旁边转来转去。
昨晚回来得早，林月季今天也就起来得早。
不仅做好了早餐，搞了卫生，连院子都看护到了。
真是半点都闲不下来的农村妇女。
顾盼对着林月季挥手：“嗨。”
林月季抬头，看到自己女儿穿着一身红色的棉睡衣，外卖还裹着一块厚毯子，正对着自己傻笑着招手，比阿福还傻。
简直没眼看了。
只搪塞地回道：“嗨。”
顾盼继续：“嗨。”
林月季：“嗨。”
阿福：“汪。”
两人一狗就这么整了好几个来回。
林月季觉得顾盼傻，顾盼倒觉得很好玩。
笑得前仰后额。
前几天林月季发现自己眼角长了几条皱纹，在她越发白嫩的皮肤上显得尤为突兀。
顾盼其时就说她，你这是脾气急躁导致的。
动不动就像支机关枪，突突突，你这不是看待亲人同志的态度，是看待阶级敌人的做法。
林月季其时一副你就吹吧的神情，但是这几天明显在主动控制自己的跳脚个性。
看来效果显著。
换做以前，林月季或许早已经冲顾盼嚷道：“你是不是吃饱了力太多？力多就给我去学习……”
然后就是一顿数落了。
哪能今天这样，明明已经烦死傻闺女了，还耐着性子和她嗨来嗨去。
我嗨个鬼哦。
顾盼笑爽了，一转身，就发现站在隔邻阳台上，穿得周正的柏笙麾。
他正捧着一杯水，意味深长地盯着自己瞧。
也不知道看多久了。
对上他的目光，顾盼第一个反映是：我去，今天穿了一套最丑的睡意。
睡意是林月季让人做的，不仅式样俗气，还在里面填满了棉花，一穿上，顾盼就胀成两个顾盼。
原来她是拒绝的，但是一穿上身之后发现。
我去，太舒服了。
除了颜色红点，花样老土一点，穿上去肿点，没毛病了。
又轻又暖。
顾盼被征服了。
这房门一关，被子一盖，谁能看见啊。
万万没想到，还会有自主袒露在人前的操作。
顾盼的神情实在有点傻，柏笙麾忍不住发出低低的轻笑。
惹来顾盼一记眼风。
柏笙麾一本正经地抬手：“嗨。”
顾盼：……
我不活了。
所以爱会消失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