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可怜的阿福
沿着小河往里走，在这排小楼的倒数第二栋，顾盼又瞧见了那条金毛阿福，正耷拉着脑袋趴在院子里，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随意摇晃着。
看都顾盼走过来，阿福只抬眼看了一下，又低下头去盯着面前的蚂蚁看了。
不能出去的日子，狗生无聊。
张老头正带着老花镜在摆弄他的花，原色圆形木桌上放着一个录音机，正从里面放着顾展鹏匹俦听不明白的离奇声音。
也不是听不明白，似乎平常村里放的大影戏里面有听过这种话，哦，是日本话。
看到顾盼他们又泛起了，张老头从眼镜上方微微抬眼，捧着自己的花盆转了转身，有后背对着他们，一副我不接待，请离开的模样。
林月季臊得脸上发烫，扯着顾展鹏的衣角，赶忙叫你闺女回来。
但是她闺女已经自来熟地打开人家的小铁门，走了进去。
“阿叔，你听我说，我真的很有诚意租你们家的屋子的。”
五分钟之前，张老头觉得这个小女人怎么脸皮这么厚，都说了屋子不租给你咯。我不外是出国带孙子一两年，等他上幼儿园我就回来了，屋子租出去我回来还要费劲收拾，搞欠好那点租金，还不够我收拾房间。
五分钟之后，顾展鹏觉得，自己闺女是从哪里学习的这些知识啊？从养花到养狗，居然都说得头头是道，让那老头都不住地赞成。
五分钟之后，林月季也十分有感伤，啧啧啧，你这条狗是什么狗？哮天犬吗？？每天几多下水几多肉类都是牢固的？还要溜出去散步？我家婆婆都没活这么精细。对不起婆婆，不是说你是狗。
这边花阿姨从房间里出来，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刚刚那个小女人正坐在自己老头旁边，掰着手指确认：“我记得了，夏天三天洗一次，冬天最少两周一次；洗完马上要用干毛巾擦干，然后用电风筒吹干；电吹风必须用热风，但是不能靠太近，以防烫到阿福。”
“每天最少散步半小时，如果时间允许，还要和它玩球。”
“每天要吃……”
她每说一条，张老头就点一下头，不错，记性很好，说一次全记着了，比老陈许多几何了。
不外转头照旧要把要点抄下来，贴在房门口，这样就不会忘记了。
花阿姨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这是整哪出？
张老头看了自家老伴一眼，笑着颔首道：“这是顾盼，等我们出国了，他们家就租我们的屋子住，她会资助照顾我们家阿福，等下给老陈打电话，不用他来了，省得他叽叽歪歪的多话说。”
每月给他两百块钱人工他还不乐意，现在我还不用人工，人家还给我倒贴钱。
张老头看一眼照旧泪汪汪的阿福，心中叹了口气，小女人说得对，阿福就像一个小孩子一般，亲人不在身边已经够惨了，如果连熟悉的生活纪律都找不回来，那得多没宁静感啊。
阿福微微闭着眼，享受着主人的爱抚，可不是嘛，幸好您允许了她，被她这么继续说下去，我都快觉得人间不值得，狗生无趣了。
好可怜的我啊。
花阿姨露出一个尴尬的微笑，拍了拍自己老头，低声道：“你进来。”
“你们坐，啊，那顾先生顾太太，你们也坐，我等下就来。”
刘老头现在已经觉得顾盼是他宝物阿福的救命恩人了，一改之前的自豪，十分友善地招呼顾盼一家落座，自己随着老婆子往屋里去了。
林月季环视周围精致的花卉，透过窗口看到里面整齐大气的客厅，另有十分洋气的露台，侧着身半边屁股坐在折叠的木椅上，不确定地问道：“他真的要把屋子租给咱住了？”
顾展鹏也不大确定，问道：“这得几多钱啊？”
顾盼眨眼，不是还没聊到吗？人就给叫走了。
不外就冲我耐心照顾他家爱犬的份上，怎么都应该自制点吧。
同样有这个疑问的就是花阿姨，她家老头子平常是不管事，但是其实轴得很，尤其是在他在意的事情上面。
退休之后，他在意的无非就是这条儿子带回来的狗了。
所以她也不贸然直接说屋子不能租，而是问道：“这人咱不认识，你计划屋子就给他们住了？如果把房间里的电视、收音机、电风扇给搬走了怎么办？我们在那么远的，回来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刘老头正要开口，花阿姨又说：“而且退一万步说，就算没搬走，万一给使坏了，怎么办？你计划租几多钱？”
这些问题嘛，还真的没想过。
“你说租几多钱合适？”
我说租几多钱都不合适，又不差那点钱。
不外花阿姨没说，而是继续道：“你看，我们的彩电是儿子从日本带回来的，才用不到两年，整个小区就我们家的最好，有钱也买不到。另有这收音机、电风扇，全部都是新的，你自己算算得几多钱？”
刘老头觉得赞同，有钱都买不到啊。
“但是我都允许了他们了，总不能反口吧。”
“这样，我看他们就不像有钱人，我们给一个高一点的价钱，他们付不起，自然知难而退了。”
刘老头叹了口气，点了颔首。
伉俪俩商定，走到院子，只见顾盼正盘腿坐在地上，用梳子给阿福梳毛，不时还摸一把它的下巴。
阿福舒服得眯着眼，已经把脑袋搁到顾盼的腿上，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样。
看到刘老头走出来，顾盼笑眯眯隧道：“阿叔，你家阿福照顾得真好，我听说这金毛寻回犬如果生活欠好，这毛色就不漂亮了，不仅暗沉，还会脱毛。我想到阿福这么漂亮的毛如果掉了，那得多惨啊。”
阿福似乎也想到了自己掉毛的惨状，啊呜地低吼一声，舔着顾盼的手不放。
张老头准备好的话就说不出来了，扯了扯自己老婆，你来。
花阿姨吞了下口水，不去看阿福的眼神，斟酌着开口：“我们刚刚商量了一下……”
“阿姨，你这蝴蝶兰也养得很好……”
花阿姨原来要说房租的事情，听到这话，生生拐了个弯问道：“你居然还知道这是蝴蝶兰？”
“不仅知道这是蝴蝶兰，我还知道这一盆盆胖嘟嘟是多肉。”
顾展鹏和林月季对视了一眼，看来女儿是猜对了，也赌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