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一颗稻草
顾展鹏陷入了沉思，许是一些领导回来服务，恰巧在小学门口停留，让顾盼听了去。
也难怪，她一个十来岁的女人，县城都没去过，哪里就有这翻见识呢？
不外她能照碗画瓢，把自己听来的复述得那么清楚透彻，自己闺女果真照旧有几分智慧的。
顾盼看着顾展鹏的脸，心中忐忑，老爸，你倒是说话啊，我才好凭据你的问题回覆啊，最怕你啥也不说，自己心中直接给否了。
父女俩对坐着，各自心思，自然就没注意到悄悄摸出去又偷偷摸进来的林月季。
林月季头上戴着一个用几片柚子叶绑在一起的奇怪“帽子”，手中拿了一双筷子，一根红绳。
一摸进来，招呼都不打一个，直接把坐在竹床上的顾盼掀翻，一脚压在她身上，筷子一伸，就狠狠地夹住了她女人的手指。
口中还念念有词，也不知说的啥。
痛得顾盼放声大叫：“妈，你干嘛？”
林月季放声骂道：“桥归桥，路归路，就算小孩子冒犯了你，你也不要怪罪，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有时候人的思想转变也就一瞬间。
就好比现在的顾展鹏。
明明上一刻，他还满脑子都是思考着顾盼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如今让林月季这么一闹，他倒真的也顺着思考起顾盼今天体现的不正常。
他好歹是个男人，虽然也是土生土长的农家人，但是对于妇孺朋友时兴搞的封建迷信这一套，照旧心中存疑。
究竟孔夫子说子不语怪物乱神，他虽然读得书少，但是孔圣人的话，他照旧铭记于心的。
但是事关自己亲生女儿，他又不得不慎重。
一时心中犹豫，但是好歹另有点理智，对着卖力“驱邪”的林月季喝道：“做什么？你吓到女儿了。”
十指痛归心，中指让林月季夹住的顾盼眼泪都流出来了，喘着气急道：“妈、妈，我手指断了。”
林月季疑惑，还会痛的吗？
顾展鹏已经快步走过来，一把扯开林月季，站在中间问道：“这是做什么？”
但是目光却是带着疑虑地盯着顾盼的脸上不动，还装作不经意地把林月季头上戴着的柚子叶摘下来，在顾盼身上扫了扫。
“你看，眼泪都流出来了。”说着那柚子叶又在顾盼的头上扫了两下。
顾盼：……
不外她不敢动，究竟她真的适逢巨变，自己也说禁绝这到底是不是撞邪。
顾展鹏扫了几下，看到顾盼脸色如常，心中安宁了几分。终于装模作样地把脸转回林月季，把手中的柚子叶塞进她手中。
“搞什么乱七八糟的。”
一脸被你这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气死了的模样，坐回劈面的座位上包烟丝。
林月季盯着顾盼看了许久，确认她不是那种工具，马上换了一副怒火冲天的脸。
也不管顾盼是不是身体虚弱，抄起柚子叶就狠拍在她的肩上。
“你这个讨债鬼，你说一句想念书，在床上一躺是容易，可怜你爸舔着脸问遍了亲戚，你现在一句不读了，让亲戚朋友怎么想？”
林月季好不容易接受了顾盼想念书，爱念书，比别家的孩子都有前程这个心理体现，还没兴奋留宿呢，她就出幺蛾子。
现在还真的宁愿她是被五通神附体了，把人请走了就好了。
林月季抹着眼泪，又问道：“难道你就不念书了？只初中结业就算了？”
顾展鹏卷着烟丝的手顿了，对啊，这个问题怎么自己没想到？末了居然让经常抓不住重点的林月季给问出来了。
面对两人的目光，顾盼悄悄咽了唾沫。
她是想说这其中专的专业，如今看着像是不错，但是其实不用过五年，就没什么实际作用。
随着国家经济结构的改变，工厂女工真的不需要在学校里专门学习，要想久远生长，照旧要更高的学历。
她其实是不想念书来着，究竟她十五岁的壳子装着四十岁的灵魂，当年自己的结果就不咋地，更不用说已经离开了校园这么多年的重生本人了。
但是她敏锐地从顾展鹏的脸上读到了一丝带着忐忑的期待，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决定临时撒一个谎，先应付过这一关再说。其时她万万没想到，这一句假话，要用厥后一千个日夜的辛劳来圆。
“自然不是的，但是我不想去读中专了，我是想着自学，看能不能到时候考一个大学。”
此言一出，场内两人皆是一怔。
顾展鹏心中老怀慰藉，我闺女果真有志气；不外马上又犯愁，这大学要许多几何钱吧，四年呢，真的不赚钱不行了。
林月季倒是简朴直接得多，把手中的柚子叶往地上一甩，哭道：“你看你妈我称斤卖肉卖骨，值不值钱，够不够供你去读大学？”
这话幸好没让她奶奶听到，否则她老人家就不会说顾盼以后要嫁给天子儿子，而是说她要嫁给玉皇大帝的儿子了。
一家人正闹着，就听到门口有人急叫：“七叔婆，七叔婆快来。”
正是顾彩霞带着哭腔的声音。
林月季和顾展鹏对了一眼，也顾不上自己这女儿想读中专照旧大学了，快走几步到门口，就看到满身大汗，一脸泪水的顾彩霞。
“彩霞，咋地啦？”
“七叔婆，我舅母说胃痛，已经起不来了，你快来。”
说完已经按捺不住要往家里跑。
李春花身体欠好，有时候半夜也要闹到镇上的卫生所去，顾展鹏住在隔邻，是知道的。
听了这话，两人立即快步奔向屋后。
顾盼也连忙把门掩上，跟在后面去了。
林月季刚走，李春花就觉得身体差池劲，不外想到自己早上吃了几个木薯，许是胃痛，就没多想。
只是站起来想倒杯水的当口，胸口一紧，眼前一花，就直接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了。
所幸顾彩霞机敏，马上跑到顾盼家求救。
此时正是下午四点多，农村各家各户的劳动力基本都在地里忙活。
就算是家里的老人孩子，除非是老得走不动，小得还不会做事，否则都有各自的活计。
也的亏顾盼最近闹事，他们家才全部都在。
看到李春花这个模样，顾展鹏当机立断，让林月季资助把，背起病患就往镇上的卫生院狂奔。
林月季慌忙跟在后面扶着，口中嘱咐顾盼：“你带着彩霞去找你二哥。”
伉俪俩人一背一扶，开始了运输病患的事情。
顾盼也心急，她是一个有未来意识的人，看到李春花这个情况，万一要眷属签字，那可怎么办。
拉着彩霞的手问道：“你爸爸呢？”
顾彩霞抹一把泪，搂着顾盼的手道：“舅父下午去山里给田导水了，你跟我来。”
顾盼只来得及把门锁上，就随着小女人的身后，一路向着山间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