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坊与平康坊虽只一字之差,但一个在皇城东,一个在开阳城北,中间隔着好几个坊曲。
周应、周显两人是乘坐马车到的,驾车的仍是奚虎,同行的另有符叔。
进入平安坊内,两人就从车上下来了,奚虎把马车寄放在一家酒肆内,领着符叔仍然跟在身后。
平安坊内也是商铺林立,街衢宽阔,但与平康坊最大的差异,就是这里随处都是花花绿绿的色彩,就连商铺的旗子,也色彩鲜艳,给人以某种强烈的体现。
大周国都内的“红灯区”,果真名不虚传。
周显倒没有看花眼,只是好奇而已,周应在一旁悄悄视察着他,似乎对他的体现很满意,不外嘴里照旧谆谆嘱咐道:“贤弟,我们是因为有要紧事才来此处,平日里若无事,万不行轻易踏足这里。”
“小弟明白。”周显颔首应道,对于“红灯区”,他也没有多大兴趣,先前只是好奇星楼是什么地方,眼下已经知道了,是平安坊内最大的“会所”。
不外星楼作为平安坊内第一,并不以卖肉为主,而是武艺为上。
里面的女子凭据评判尺度有优劣之分,能诗善舞者居首,诙谐言谈居次,音律再次,居住及饮食最末。
可以说星楼里的女子个个都通琴棋书画,究竟“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是各人的共识。
所以花魁娘子并非是最美丽的女子,但文学修养却是第一,据说许多刚到京城应试的举子都市住在平安坊内,方便与头牌娘子交流诗词歌赋。
星楼高十三层,是开阳城中除了皇城外的第二高楼,第一高楼是洛水坊的千金楼,高有一十六层。
在平安坊内,基础不需特意去找,一眼就能看到位于坊中间的那座最高楼。
周显和周应两人步行到楼下,几十米高的高楼在古代确实令人震撼,楼前的牌坊上写有“星楼”二字,铁画银钩,气势特殊。
星楼门口,像是有什么盛会举行,不停有身穿华服的人进出,就算是念书人,身上穿的长衫也内敛奢华,不是一般的穷书生能穿得起的。
门前另有几个扮相斯文的伙计,他们笑脸迎人,但更多的是收取“门票钱”。
一问之后才知,进门每人就要交500文钱,难怪那个书生说囊中羞涩了,半缗钱,省着点用的话,一个五口之家,可以生活半月有余。
周应直接给了一两银子,带着周显进去。
奚虎和符叔就等在楼外,奚虎知道星楼是什么地方,符叔不知,问事后才清楚这是什么场所,脸上的心情既担忧又离奇,这可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小郎君小小年纪就收支花阁,而且竟是被小娘子带到这里的,也不知回去该不应跟主母说起。
星楼是一座楼,但也并非一座楼,穿过一楼大堂,楼后面是一片亭台楼阁,每位当家的娘子,都有属于自己的独立楼阁,平时作为私人居所或宴请来宾。
这些楼阁雅致意趣,若要仔细描述的话,即是“皆堂宇宽静,各有三数厅事,前后植花卉,或有怪石盆池左右对设。小堂垂帘,茵褥帷幌之类称是。”
周显和周应都是第一次来,一路上有人引着他们前往。
不仅仅是他们,路上另有许多文人墨客,都是去的同一个偏向。
两人从他们的谈话中得知,这次陈十三娘宴请的除了最近声名鹊起的关内道名士沈胄外,还邀请了洛城的大诗人姬无忌,准备举办一个小型诗会。
但可能是错估了《聂小倩传》的影响力,这次慕名而来的人很是多,小型诗会有向大型文会转变的趋势。
两人听着与会士子的谈论,终于抵达了一座楼阁前。
这就是星楼的头牌娘子陈十三娘的飞仙阁,是一栋二层小楼,从外面看雅致很是,一点也不艳俗。
两人走进楼阁里,迎面的是一个花厅,花厅与正厅功效类似,可作会客和举行宴会之用。
花厅是早已部署好的,只见正中央有个半米左右的高台,高台上设一琴台,此时上面是空的。
高台四周则是井然有序的桌椅,与会的来宾可以随意就座,都是四人一桌的雅座。
二楼上也有雅座,因为中间是空的,楼上雅座的人,可以看到楼下中央的高台。
此时已经来了不少人,楼下的雅座因为距离高台较近,险些都坐满了。
周应带着周显上了二楼,这里位置比力空,两人挑了个沿边的雅座,一左一右,正好可以将高台看得清清楚楚。
有侍女送上茶汤,以及一些小点心,这些可不是免费附送的,等离去前,还要会账。
周显没有去碰茶汤,他已经喝怕了,周应同样没有去碰,不知是因为刚吃完饭腹中是饱的照旧本就不愿碰这里的工具。
楼下花厅门口陆续有人进来,也有人见一楼没有座位,就走上二楼。徐徐地,二楼的雅座也快坐满了。
此时楼下又走来一个少年郎君,十四五岁的年纪,身穿一袭蓝色长衫,头戴皂巾,长得玉面朱唇,风姿潇洒,恍若神仙中人。
他见楼上雅座也快坐满了,眉头轻皱,突然也不知看到什么,双目一亮,直直地朝一个偏向走去,那边赫然是周显和周应两人的位置。
周应和周显都很敏感,察觉有人靠近,不由看了已往,等看清来人样子,两人心中都是一惊,这也太巧了。
竟然是郑如。
“周兄,周贤弟,久违了。”郑如笑眯眯地走过来,朝二人拱手为礼。
“郑兄。”周应虽然与她差池付,但也没有失礼,拱了一下手。
周显自然也不会冷脸相对,同样叫了一声“郑兄”,他与郑如没有仇怨,不外碍于周应与对方关系不睦,所以他体现得有些疏远而已。
“没想到两位也来了。”郑如笑着从容坐下,正幸亏两人中间。
周应目光微凝,但没有说什么,算是默认了。
“两位来得正好,有无耻小人竟然盗用周贤弟的诗和话本,等下定要戮穿他的真面目,好让各人认清那无耻的文贼。”郑如笑着看向周显,嘴里替他打行侠仗义。
“多谢郑兄。”对方这是美意,周显不得不承情。
不外周应却没有什么好话,语含挖苦道:“郑兄生意做得好大,肥皂卖得如何了?”
听她说起肥皂,郑如神色如常,就像没有听出她的挖苦一样,甚至脸上还带着笑容:“还要多谢周兄,若不是周兄开了肥皂铺子,我也无肥皂可卖。”
周应听出她在黑暗还击,语气一沉:“我已命人在京城开肥皂铺子,郑兄以后怕是卖不了了。”
“此事我已知晓,周兄不必替我担忧,没了肥皂,我还可以卖此外。”郑如微微一笑,并没有因为生意被黄掉而露出不满之色,突然话锋一转道,“待会家兄也要来,周兄要见一见吗?”
“不见!”周应条件反射地拒绝,甚至声音都有些尖锐起来,说完后,她又看了一眼劈面的周显,见他没有什么反映,这才安下心来。
郑如似是早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反映,笑道:“不见便不见吧,不外就算见了,周兄只要拿出那个秘密,想必家兄也会掉头而走,今后不敢泛起在你面前。”
周应淡淡看她一眼,不置可否。
郑如还待再说,一阵悦耳的声音适时地从楼下传来,她马上朝楼下看去:“诗会要开始了,周兄,星楼的陈十三娘可不是经常能见到的,她要出来了。”
周显和周应也被吸引了注意力,两人一起看向楼下的高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