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舒带着亚伯拉罕走在公路上,随手招下几辆出租车,但都没有人愿意载客。
直到来了一个东方面孔的司机,陆舒才气坐上车。
上车后亚伯拉罕对司机报出一个地址,陆舒向同在后座的亚伯拉罕问道:“他们看起来不太喜欢我?”
那几辆黑人司机驾驶的出租车不仅不愿意停下,还加速远离,甚至另有人冲陆舒比了其中指。
对于这种情况,陆舒是有点懵的。
来这座都市满打满算没有一个小时,他似乎没时间去干什么讨人厌的事。
“可能是因为你的肤色……最近城里的大兵和当地人之间经常有冲突。”亚伯拉罕低着头说道。
“冲突?”陆舒琢磨了一下,才想起这个国家是有不少驻军的。
位处交通要道,吉布提向东就是亚顶湾,那块地方可是盘踞了不少海盗,数不清的国家在这里驻有军队,常设了不少军事基地。
……
要给自己制作一个证件,自然不能找街边上的小摊贩随便搞搞,学习任何一门手艺都要经过重复练习。
有阳光的地方,身后必有阴影,躲在阴影之中的人给了假证市井生存空间。
同样的原理,他们受黑暗世界的接待,则必受官方的攻击。
孟黎柯跟他说过一个笑话,如果想找谁的麻烦,不用干此外,直接把他电话满大街的喷漆,然后在前头写上“办证”俩字就行。
出租车在亚伯拉罕的指示下慢慢开近一个类似贫民窟的地方,两旁的门路上车辆逐渐稀少,墙壁一角另有几个面色不善的黑人在那里晃悠,司机不愿在向里面的街道开,执意要让两人在这里下车。
“快走吧,别等他们砸我的玻璃。”司机收下陆舒递过来的钞票,紧张的望了一眼那几个计划围上来的黑人,就继续低下头体现没有恶意。
待陆舒和亚伯拉罕一下车,司机一脚油门到底向前窜出,赶忙逃离了这个社区。
望着远去的司机,以及围上来的精神小伙,陆舒不紧不慢的咳嗽一声。
几个黑人围上来,没有陆舒预想中的那套“交出钱来”、“快滚”之类的话,反而一群人直接忽视了自己,对亚伯拉罕开始交口赞美。
“亚伯拉罕来了。”
“罗兰先生,接待来到我们的街区。”
亚伯拉罕则礼貌的一一致意,局面和谐的完全不像是进入了以杂乱暴力著称的贫民窟。
“这是你的客人吗?”一个脑袋上戴着鸭舌帽的黑人小伙用蹩脚的嘤语对陆舒说道。
没等陆舒回话,亚伯拉罕微笑着颔首示意。
这帮身上穿红戴绿的精神小伙,一个个都礼貌的不像话。
看到这一幕,陆舒陷入了沉思。
自己相信这个小矮子,到底是为什么?
催眠对他完全不起作用,自己赖以保命的手段在这个小黑身上失效了。
不外似乎从一开始,这个小矮子身上就带着一股能让人信任的感受,这种感受很奇妙。
离开那些在巷口闲逛的小青年,紧跟亚伯拉罕,陆舒穿过一间铁皮和空心砖搭起的土棚,继续向里面走去。
差异于在加尔丹城看到的那些所谓的棚户区,这里的棚户区是真正的“棚户区”。
随处都是用铁皮与彩钢瓦堆砌出的修建,承重用的就是几根粗点的木棍,拿铁丝胡乱一缠,陆舒真的很难从这些工具里头看到有铁钉的存在。
“卧槽。”再次被一根不知道从哪里伸来的铁丝刮过头发,陆舒继续将身体压低。
原来这些地方就够杂乱无章的了,偏偏另有许多连接两侧的铁丝,有些铁丝上面还留着洗衣服的味道。
他的身高已经够矮了,在这种情况中才气勉强行走。
可走在前面的亚伯拉罕简直是如履平地,快的让陆舒怀疑人生。
“等我一下!”眼看亚伯拉罕要离开自己的视线,陆舒急遽叫住他。
亚伯拉罕转头望了望后面的陆舒,拍拍货栏站在原地等他,等陆舒抚平被刮出线头的衣服,灰头土脸地走到面前,亚伯拉罕才继续前进。
“法克,你来到这儿的四年里,一直都生活在这种地方吗?”陆舒心疼的看着外套上被一团铁丝头划出的破洞。
这工具虽然是从别人家拿的,但他还挺喜欢这件衣服,好歹也付过钱了。
拿了工具给钱叫强买,拿工具不给钱叫偷。
不外似乎在追捕他的那些警察眼里没什么区别就是了。
“其实这种地方已经不错啦。”亚伯拉罕认真的说道,“而且能够从那种船的底舱中爬出来,已经是我的幸运了。”
“幸运……”陆舒念叨着这个词,回味着适才发生的事情。
“那你知道底舱中发生了什么?”陆舒问道。
回忆起那支伸出集装箱的细长手臂,再想想路过集装箱时的那一瞥,陆舒只觉得内心发寒。
“四年前我坐上了一艘开往这里的船……我们那个集装箱在上船的第四天就吃光了食物,到第六天,水也喝完了。”亚伯拉罕面不改色的说道,“因为各人都相互不信任,都生怕别人趁自己睡着了抢走自己的食物,抢走自己的水,那样很有可能撑不到终点就死掉。”
“所以他们都是饿死的……”陆舒默认向前,随着亚伯拉罕拐过一条短巷,跳下一扇天窗。
“不。”亚伯拉罕转头向陆舒一笑,露出满口白牙,“他们都是吓死的,从第八天起,所有人都饿的受不了了,每小我私家都强撑着不让自己睡已往,因为第一个睡去的人很有可能会一觉不醒,或者成为其他人的食物。”
陆舒倒吸了一口凉气。
幸亏他坐的是所谓的“头等舱”,否则光是想想就让人脊背发凉。
“那种群狼环饲的情况……在高度的精神压力下,第一小我私家开始疯掉,然后是第二个……最后,只有那个集装箱里唯一没疯的我活了下来,等到了目的地,其他人疯死了,都被扔进海里,只有我活下来了。”
“码头的水面之下常年盘踞着期待落水者的鲨鱼……”
亚伯拉罕叹息一声:“所以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是最廉价的奢侈品,原本所有人都应该能活下来,而不是死在那艘船上。”
“别说了。”陆舒挥手打断道,突然想到是自己提起的话题,于是又增补了一句,“歉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