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鲁格依旧在自言自语:“我想要弥补,但是已经不行能了,被释放回来的第二年,我隐姓埋名,在这里住下了。”
“我没能救得了……”
“卧倒!”陆舒看到远处的一抹冷光,谷仓上的光点猛的发抖了一下。
可惜为时已晚,以人类的反映速度,当你看到子弹射出枪膛的时候,就意味着他离你已经不远了。
窗户玻璃直接爆开,克鲁格被子弹击中了肩头,猛的向后一仰。先是弹着点四周的人体组织受到攻击,随后一朵夹杂着碎骨的血花就从背后绽放开来。
“卧槽!卧槽!卧槽啊!”
人在最惊恐的时候,总会本能的说出一些刻在DNA里的话,陆舒随着房东学的母语,起到了作用。
克鲁格一声不吭的倒下了,没再说出半个字。
瘫坐在桌子下,看着血流不止的克鲁格,陆舒只感受到嘴里发苦。
采访不到人,最多被真相社辞退。摊上小我私家命案子,事儿可就不小了。
您老人家可千万别有事啊。
陆舒立即蹲下,压住克鲁格肩头上的伤口,他努力按住伤口,不让血流出来。
但这都无济于事,鲜血依然不停的从他的指缝间溢出,很快就在地上汇聚成了一滩。
感受到陆舒的按压,克鲁格的眉头紧皱了起来,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嘶……嗷……”克鲁格慢慢睁开双眼,注视着眼前这个小记者。
克鲁格开始说一些陆舒听不懂的话:“他们来了……我就知道……”
“谁来了?谁?”
“不要管这些,不要管。”克鲁格说话断断续续的,偶而还带有几声哀嚎。
克鲁格将陆舒的手拨开,自己单手将伤口盖住,冲他喝道:“快,快去打开洗手池下面的那个抽屉,抽屉里有一把手枪,如果你想在世,就照我说的去做。”
陆舒的第一反映就是站起身来,去拿那把手枪。只是他刚一站起身,一颗子弹就擦着他的脸庞飞了已往,一缕头发被凌空击碎。
陆舒嗷唠一声趴在了地上,甚至能闻到断发上传来的焦糊味。
陆舒大吼道,再也顾不得所谓的文明,冲克鲁格怒吼,“老头,外面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为什么连我也想杀!”
人在极端恐惧的时候,就有极大的可能转恐惧为恼怒。
说白了,就是给自己壮胆。
“蠢货。”克鲁格抽了抽嘴角,“趴在地上,小子,这是一场战斗,战斗!当战斗发作的时候,你就位于战场的中心,而你竟然还指望置身事外?蠢货!”
“不要跟我扯这些,我是个记者,我是来采访你们的,而不是把我的命也搭在这破地方,槽!”陆舒慢慢从适才的惊魂一刻回过神来,靠着桌子腿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克鲁格不耐烦的说道:“你到底想不想在世?想在世就照我说的去做,我虽然在战争中是个ren渣,但我好歹另有最后的一点良知,我真的不建议你消磨掉我最后一点耐心。现在!给我趴在地上,匍匐到洗手池边,把那把手枪找出来,然后交给我!”
克鲁格说的话许多,但这一大通话翻译过来的意思却很直白:给爷爬。
陆舒不再跟克鲁格争执,一个侧身钻进桌子底下,就朝洗手池爬去。
洗手池下面的抽屉,描述的很精确,因为只有一个抽屉。
抽屉里有一把上了膛的格洛克17手枪,陆舒颠了颠,还挺重,弹仓里应该压满了子弹。
“把手枪给我,快。”克鲁格把手伸向陆舒。
陆舒犹豫了一下,就把手枪递给了克鲁格。
克鲁格松开了按压伤口的手臂,鲜血马上汩汩流出。但他全然掉臂,依然举起手枪试着瞄了瞄。
很快,克鲁格一声长叹,放下手里的格洛克手枪,继续捂住了伤口,无奈的对旁边的陆舒说道:“歉仄,孩子,我无法掩护你了,你拿着手枪逃跑吧,掩护好你自己,一定要掩护好你自己!”
“那你……”
“不用管我,我……我到了该还债的时候了。”克鲁格的眼神里满是解脱。
陆舒很感动,他立誓,在克鲁格让他先跑的时候,他真的很感动。
可当陆舒爬到门口,正计划冲出去的时候,一股强烈的危机感笼罩了他整小我私家。
陆舒回过头去,正对上克鲁格期盼的目光。
“老头,你觉得你不应说些什么吗?”陆舒将格洛克举起,准星正对克鲁格的脑门。
“你在说什么胡话?”克鲁格的心情狰狞,看不出是因为生气照旧因为疼痛,“傻孩子,快跑啊。”
陆舒叹了口气,说道:“你是真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想拿我当替死鬼么?”
克鲁格咬牙切齿的朝陆舒说道:“你不应轻易怀疑一小我私家的人品,更不应该用无端的臆测去污蔑别人!”
“污蔑?”陆舒慢慢贴着墙根站起,从洗手池旁拿起一个盘子,缓慢的抬起。
过了一会,盘子被击碎了,碎瓷片崩在陆舒手背上,割出一道道伤疤。
陆舒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扭头看向克鲁格,微笑着说道:“看来那个枪手不太智慧,他见到移动的工具就开枪,甚至为了一个盘子而射击。这就说明我并不在他的猎杀名单里。”
一个及格的狙击手要能分辨出目标的价值,更要沉得住气。
“另有,你能解释一下么?”陆舒凝视克鲁格的眼睛,说道:“简朴的三角定位可以推测出那个愚蠢的枪手就在谷仓,外面唯一的小路是经过谷仓四周的,两侧都是数不清的坎坷的田垄。为什么让我出去送死?”
陆舒并没有大吼,而是十分镇定的和克鲁格说道:“您也真是想瞎了心。”
“你真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克鲁格很痛苦,从心理上照旧生理上都是如此,“就凭你那不切实际的理想?凭着毫无凭据的推测就要把枪口瞄准我!瞄准一个想要掩护你的人!”
“推测?”
陆舒纹丝不动的举着手中的格洛克,对克鲁格说道:“你如果要证据,我就给你证据。”
“当你宁可不捂住伤口也要接过手枪的时候,我真的很感动,但是感动这工具有个坏处,太多了就显得假。”
“长年独自生活的人往往极有原则,但你却在拒绝我之后突然改了主意,是听到我在门外说的话了么?我认可我很感动,谢谢。”
“适才让我拿枪的时候,情况相对宁静,你还记得让我匍匐前进,而我就要冲出门去了,你却不让我跑出S型?”
“那样唯一的结果就是让枪手看到一个傻小子举着手枪朝他径直跑来,我出门没过多久就会被击毙,而你则乘隙做些什么。让平民拿着武器冲在前面,还真是你们鹰党的气势派头。”
克鲁格听到这里,用哆嗦的声音说道:“我……我只是情急之下忘了而已。你照旧没有说出证据,这都是你无端的推测,我没有想到你是那么的鄙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