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周平安刚要说话,一张嘴却吐出一口血来,脸色刹那间苍白一片。他连着咳嗽了好几声才感受好受一点,开口说道:“二十年前,你帮我报了灭门之仇,我无以为报,只能以命相抵。”
李坎的嘴动了频频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只是脸色变得越发庞大。
周平安以为他是在内疚,缓了口气再次开口:“你不用自责,这都是我自己的决定。”
李坎看了他一眼,苦笑道:“我是一个杀了十多人的死刑犯,不值得你这样做。”
周平安摇了摇头:“在别人眼里,你简直是杀人犯,但对我而言,你是必须以死相报的恩人。”
李坎再次缄默沉静。
“哈哈哈……咳咳。”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程明松的笑声。李坎两人转头看去,便看到程明松躺在地上,脸色比周平安还要难看,双手撑着半坐于地,仰天大笑,就算笑得牵动伤势都咳出血来,他也绝不在意。
原来适才程明松的剑虽然刺中了周平安,但他见周平安竟然替李坎挡了一剑,不由愣了一下。就这一愣的功夫,周平安双掌齐出,瞬间将他击飞,连站都站不起来。
二人两败俱伤。
“你笑什么?”周平安怒道。
“哈哈。”程明松犹自笑了两声,这才说道,“我只是想不到周知府那样的贪官竟然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你乱说什么!咳咳……”周平安怒气填胸,立即又咳嗽作声,吐出一口血来。
“我乱说。”程明松面现鄙夷,“你问问李坎,问问方菲,问问他们你爹是不是个大贪官。你以为他当鄯州知府才两年,托我们昆仑派护送离开时却有十几车财货,这些工具是哪里来的。你知不知道鄯州的黎民私下里可都叫他周三尺,就是因为他鄯州城天都高了三尺……”
“你休要乱说。”尽管周平安嘴上这样说,但他的目光照旧看向扶着他的李坎。
李坎仍旧缄默沉静,见周平安朝他看来,竟避开了周平安的目光。
周平安面色一沉,又望向终于解决了其他昆仑派的人走过来的方菲和赵客。赵客的两个对手也是方菲帮着解决的。
方菲思索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周平安见了立刻大喜。
“方捕头,你可不要说谎。你说谎也没用,就算已经过了二十年,但鄯州城里的黎民断不会忘了这位‘青天大老爷’!”程明松笑容一敛,阴阳怪气地说道。
“我虽然看过这案子的卷宗,但上面并没有纪录令尊是不是……”方菲迟疑道。
周平安面上的喜色转瞬即逝。
“哈哈哈。”话未说完,程明松便大笑作声,“方菲简直可能不知道,但我想李坎一定清楚。”
所有人再次看向李坎。
被几人这样盯着,李坎终于转过头来,叹了口气道:“他说得没错。”
“怎么可能?我爹怎么可能是贪官?”李坎这话的攻击似乎比程明松那一剑还要重,周平安满身一软,再也站不住,若不是身旁的李坎扶着,他整小我私家都要溜到地上。
“难怪刚开始的时候,六扇门急着要找回消失的财货,原来那都是……”方菲名顿开,但她说到一半,见周平安面色极为难看,心有不忍便停了下来。
“二十年前,周三尺遇害不久,便有巡察御史来到鄯州城,就是为了视察你爹贪污枉法一事。却没想到周三尺已经遇害,最后不了了之。所以就算没有我们昆仑派,你爹恐怕也难逃一死。”程明松语气中满是讥笑。
“切,就算周捕头他爹是贪官,那也不是你们昆仑派杀人越货的理由。”赵客再也忍不下去,高声斥责。
程明松冷哼一声,似乎无话可说。
“哈哈哈。”周平安突然大笑起来,只是他的笑声中充满了悲怆怨愤,听起来格外难听逆耳难听。
等了二十年,结果凶手却是帮他报灭门之仇的恩人,接着又听到自己的父亲是个贪官,周平安不会疯了吧?
赵客想要开口慰藉两句,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周捕头,你小心身体。”方菲上前一步,察看周平安的伤势。
“不碍事。”周平安擦去嘴角的血迹,看着李坎说道,“幸亏我这一生终究做了一件对的事。”
接着,他又转头看向方菲:“方捕头,若是他说出当年的财货藏匿之处,还请资助向朝廷说情,尽量免去他的刑罚。”
“我一定尽力而为。”方菲看着他坚定所在了颔首,然后看向他身旁的李坎,希望他说出财货的埋藏之所。
当年丢失的财货这世上只有李坎知道藏在哪,方菲一开始的目的也是找回这些财货,想不到却是这样的结果。
喂喂,你们还没问过我呢!
赵客听了却急了,李坎可是允许将所有镖货都给他的。但赵客嗫嚅了两下,最终没有开口,只是看向李坎,希望他不要直接说出来,至少不要全部说出来。
一直缄默沉静的李坎长叹一口气,在方菲、李坎另有程明松的期待下,终于开口:“其实我也不知道那些东XZ在哪里?”
“怎么可能?”
李坎话一说完立即炸了锅。程明松更是激动地坐起身来:“哈哈,你小子这时候竟还想独吞,这样也好,各人都得不到,都白忙活一场。”
方菲和周平安显然也是这样以为,面上尽是怒色。
只有赵客心中大喜,都想高呼一声“好兄弟,果真讲信誉”,不枉赵客当了几天他的大兄。
“这件事我原来不想说得。”李坎又是一声长叹。
“你这时候还想说什么事,还不快说。”方菲双拳紧握,似乎李坎不说的话,就要给他两拳。
周平安也神色激动,但或许是因为李坎究竟是他恩人,所以勉强忍耐住了。
“其实……”李坎刚说两个字便停了下来,就在各人以为他照旧不说,方菲拳头都举起来的时候,李坎喉咙一动,咽了口口水,终于说道,“其实当年你爹是死在我手里。”
“什么?”
在场的其他人全都瞠目结舌,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