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你这画的是鬼吧
柳儿是个称职能干的婢女，就这半盏茶不到的功夫，营帐就已经被她收拾得差不多了。她叫了人来把集中到一起的垃圾清理出去，赵若璨或许觉得一间屋子里这么人太挤，又把她支走了。
少女坐的位置正好对着门，不经意地看了看柳儿离开的背影，悄悄懊恼自己折腾这么一通结果没走成，白白冒犯了她。
赵若璨对她脸上怅然若失的神色视若无睹，语气淡然道：“你是女孩子，我让你先下！”
少女收回视线，瞥一眼面前的棋盘，坦然道：“我不会，照旧你先来，我好现学。”
她明白是迷迷糊糊的，却又极为认真，赵若璨嘴角一勾，便没再推辞，利落地落下一子。
他执的是黑子，刚在棋盘上落下，原本脑中照旧一片空白的少女突然就有了感受，捻起一粒白子放到棋盘上。
赵若璨一看果真有戏，捻了颗黑子紧随其后。
不下不知道，一下吓一跳，没几个回合少女就逐渐占领了上风。没过多久，少女便激动不已地挺直身子，不行置信一般小心翼翼地问：“我是不是赢了？”
赵若璨面色离奇，轻咳一声，极不情缘所在了颔首。
少女一把丢了棋子，兴奋地蹦了起来。
赵若珣看看眼前的棋局，再看看一本正经的五哥，嘴角尴尬得直抽。五哥为了让她放下戒备，还真是煞费苦心呐！
赵若璨一副很难为情的样子，起身道：“再跟我过来。”
赢是一件会让人兴奋到头脑发昏的事情，少女早就把对他的预防抛到了脑后，兴致勃勃地随着他走。
赵若璨走到伏案前，随手从上面抽了卷竹简递给她，“念。”
少女接过竹简，打开一看，坚决地摇头，“不认识！”
赵若璨又拿了纸笔放到她面前，“那你照着抄！”
赵若珣也很好奇她会的工具究竟有几多，也随着凑已往看她接下来的体现。
少女一点也不客气，拿起毛笔，看了一眼竹简上的字便往纸上落笔。
其实她不用写，各人光看她拿笔的姿势就知道她会写字。果真，笔走龙蛇，“北兴”二字跃然纸上，笔锋苍劲有力，竟有男儿雄健洒脱之气势。
赵若璨眼光一亮，不愧是当年那个英姿飒爽的女孩。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自己。
“干什么？”少女奇怪地问。
“对着我描像。”他言简意赅地说。
少女审察他一眼，无所谓地眨了眨眼，试就拭！她把写了字的纸丢到一边，对他说道：“你退后一点。”
赵若璨便乖乖地退到一边。
她拿了笔开始在另一张纸上作画，她线条勾勒得很简朴，行笔却十分精准，不外眨眼的功夫，一幅人物肖像图就画好了。一放下笔，赵若珣便迫不及待地探已往瞧，这一瞧，差点没笑岔过气去，捂着肚子直喘，“你、你这画的是鬼吧，这么丑！”
“对呀，我画的就是鬼！”少女不怕死地冲赵若璨扮了个鬼脸，然后一溜烟地跑到赵若珣身后去了。
赵若璨瞥一眼她搭在赵若珣腰间的手，眼睛一眯，沉声道：“过来！”
“我就不！”她探着脑袋朝他吐了吐舌。
赵若璨气得已往抓她，谁知道她反映还挺快，一个闪身，居然给她躲开了。正自得着，很快便乐极生悲，她的脚不小心踢进了毯子的边缘，脚下打了个趔趄，身子直往前扑。
“夏夏！”赵若璨惊呼一声，一个箭步冲已往，同时伸出两只手去接她。
她稳稳地摔进了他的怀里。
少女的眼睛瞬间瞪得如铜铃一般，对上一双同样瞪大的双眼，脑子里“嗡”地一声，身体马上如过电一般，想也不想地从他怀中起来，远远地弹开。
怀里突然一空，赵若璨的心也随着空了，不悦地皱起了眉。
赵若珣一看情况差池劲，急遽对赵若璨道：“五哥，我想起来了，我们先前跟几位副将说好了晚上要一起商议撤军之事，现在时间差不多快到了。”
赵若璨果真被他转移了注意力，顿了顿，嘱咐少女道：“你先在帐中休息，饿了只管付托下人给你送吃的过来，我忙完了就过来找你。”
少女立刻颔首如捣蒜，心里巴不得他快点走。
赵若璨一眼看出她的心思，轻叹一声，转身走了。
谁要你找！本女人现在只想从这里离开！少女对着他的背影直扮鬼脸。
他们一走，营帐里马上变得空荡荡的。她突然感应有些沮丧，闷闷不乐地走到伏案前坐着。
闹了一天，许多事她都还没来得及细想，这会儿平静下来，脑子一下子就乱了。
她想知道自己是谁，年纪多大，家住何方，家里有什么亲人，自己又为什么会受伤的，可是她什么也想不起来。
脑袋开始撕裂的疼，孤苦和无力感齐齐向她逼来，她没由来的觉得恐慌，理智又告诉她自己暂时是宁静的，不用畏惧。
她双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头，无力地趴在伏案上。也许是她太累了，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这一觉就睡到了半夜，已经入秋，山野间的空气尤为冰凉，她却浑然不觉，睡得格外地深沉。
迷迷糊糊中，她感应似乎有人正在推她，她吃力地睁开眼睛，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下意识地张了张口，拖着浓浓的鼻音问：“谁啊？”
他没有说话，只默默地打开了她面前的食盒。诱人的香气瞬间飘入她的鼻子，神志立马恢复清醒。她睁开眼睛，眼前整齐地放着两菜一汤，另有一大碗白米饭。
原来她睡着了并不觉得饿，味觉被这么一刺激，肚子立刻“咕咕”地叫唤起来。她伸手便要去开食盒，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一看，果真是他！
天已经黑透，营帐中只点了一盏灯，光线十分昏暗。赵若璨脱去了厚重的盔甲，换上了一身银色常服，看着不似白昼那么冷酷威严。
少女努了努嘴，算他另有点信誉！
她一点也不羁绊，拿了筷子捧起碗大口大口地吃。他在她旁边一动不动地站着，大有一副要等她吃完了再走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