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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地精岛 使青 82 2020-10-15 20:51:20

  “今年第十五号台风……”我瞥了一眼手机推送的新闻。“唉——台风又要来了!”

  湿闷的梅雨刚过,台风就扎堆地来。台风来,我要走。目的地,正好迎着它而去。去照旧不去?这事我已经犹豫了三天。

  实则是要不要钱?去,给公司拿下这个项目,外加一趟三日的海岛游,年底另有银子分;不去,毛都没有。这等好事,人人抢着去,唯独我,还在犹豫。

  “严总——罗总喊你!”方小妮说道,她的笑里藏着好事,这好事,即是南下。

  罗总的屋里闹哄哄,我推门而入,几种混淆的香水扑鼻。她们已经在谈论带什么防晒霜。去的人,可真不少。

  “来——严总,有好事与你说!”罗汉喊道,可是,他的声音很快就淹没于香水们兴奋的杂声里。

  “好啦——好啦——巨细姐们,赶忙归位,我这另有重要的事情……”罗汉挥着手,他在给我清场。

  百花蜜好吃,但百花的香水,味道着实不太好闻,主要是群芳斗艳,太吵。

  待花香渐淡,罗汉松了一枚衬衣上的口子,抹了把汗。

  “严总,手上的项目忙不忙?”

  “还行……”

  “考虑的咋样?”他开门见山。

  “嗯……”

  “也别考虑了!收拾好工具,后天跟我走!”

  “可是……”

  “可是什么?”他问,

  “可是我……我不太想去!”

  “怎么会不想去?”罗汉受惊道,“这么好的福利,你想啥呢?瞧见没?适才出去的人,她们哪一个不想去?”

  “我……我不太想去!”

  “几千万的大项目呢!谈下来就有奖金,你不想做?”他问,

  “想……可是……”

  “你赶忙拿主意,行的话后天就出发!”实际他已经给我拿了主意。罗汉的电话响了。

  “喂——张总……”他很忙,我裹着香水味出了屋。

  “去照旧不去?”我仍在犹豫当中,之所以纠结,是因为要谈的这个项目,钱没那么好赚,以至于特别三天旅游的福利都不足以慰藉。

  有多灾?小时候家里杀年猪,提前三天给猪喂些好的饲料。待到猪美滋滋地晃着屁股在圈里哼哼的时候,拖出来捆严实,用刀杀。杀猪的时候,刀钝皮厚,猪嚎人乱,就是这种滋味。

  可是我已经躺在了案板上,自己给自己捆的绑绳。从两周前,AM团体的产物卖力人张总来公司谈需求的那一刻。

  两周前,AM团体的张总携人来访。我听说是一个来自菲律宾的大项目,甩开手上险些要烂尾的项目,直接应了这份差事。几轮需求讨论下来,AM团体颇为认可我做的解决方案,他们的预算也十分可观,只是深入了解需求后,直觉告诉我,这个项目后期定会扑街。

  怎么扑街?即是研发人员团体加班累到脱相的那种。我怕了这样的项目,罗汉却紧盯着我不放。公司另有两个项目经理,论年纪,论水平,我算晚辈。他们早就找过罗汉,诱人的奖金,傻子才不去。

  回到座位上,我仍犹豫不决。“哒、哒”高跟鞋踏地的声音轻缓又不失节奏,那是霍菲。只见她也去了罗汉的办公室。两周前的需求谈判其时她也在场,这次肯定有她。

  临近中午,我的决定仍旧悬而未决,系统里的通知已经下发。去往菲律宾的人选落定,只有三人,罗汉、霍菲与我,公司里怨声一片。

  无缘奖金与旅游福利,他们诉苦,我却不情愿。我的不情愿,给他们不忿的内心更添一把火气。嫉妒简陋就是从这里来的。便有人私下去找老板,罗汉知后,呵呵一笑。

  人是他定的,找谁都欠好使。

  罗汉自老板创业开始就追随,深得老板的信任,加之他深谙客户关系之道,没有他搞不定的客户。

  我虽资历浅,但与那两个老油条相比,十足的铁憨憨。主要是在项目交付中,我的成本总最低,研发效率最高,项目收益也是最大,说白了就是最能给老板省钱,这“技术总兵”的称谓也不全是靠憨劲得来的。

  至于霍菲,那是罗总的翻译。

  我是读不懂罗汉肚子里那些百转千回的弯弯绕。随行可带眷属,罗嫂若来,定会尴尬。

  超能捞钱的大耙子配上抠门的算盘子,中间肥的是老板。台风来了,风再大,也挡不住他数钱。我讨厌他数钱,尤其是数着发给我的钱。

  午饭时间快要,部门里人慌忙的脚步声开始放缓。方小妮过来,她脸上挂着失落。

  “严总,把购票信息给我吧!我要给你们订票!真羡慕你们能去!”她说的极其失落。我知道她想去,但去的三人中,哪一个她也替换不了。

  “严总,去菲律宾的攻略我发你手机上了!”她说,

  “嗯……谢谢啊!公司要是多几个名额就好了……”我慰藉她道,实际这话,该对老板讲。

  只见她递给我一个手提袋,里面竟装了几包藕粉。

  “这个……”

  “帮我个忙吧,到了菲律宾带给我的一个亲戚就行!”她去订票了。

  哦,难怪小妮如此想去,菲律宾那边有她的亲戚。此次行程可带眷属,但需自费。我这边行程定好,再通知青皮。可他的讯息已经来催:

  “一个兵,啥时候去菲律宾?哪个航班啊?”

  我无暇顾及青皮的夺命追魂问,写了一上午的项目需求,终于要收尾,饭点已至,我的肚子已经在催吃。我皱着眉头,手托腮,抖着腿,麻利的滑动鼠标滚轴,一目十行流览着庞大的需求,希望能尽快走出泥沼,重获自由。我拿起笔,在纸上胡乱划着直线,终是搜肠刮肚不得半点油星。我文墨已尽,遂将笔摊到桌面上,双手用力的揉搓着脸。电话响起,是青皮的。

  “喂——”

  “发你个信息都不回?”青皮问,

  “别闹,我正忙着呢!信息刚报上去,出发时间还没定呢!”我说,

  “哦,没啥变化吧?我这事情上的事儿后面都交接给别人做了......”

  “放心吧,准成。返程我们自己定,没这么繁琐。”我说,

  “好嘞!”

  青皮电话刚挂,就听罗汉的屋里传来吵嚷声。就在刚刚,我亲眼瞧见那两个老油条,一前一后,不忿地去了罗汉的办公室。他们正找罗汉评理呢!

  为首的大油条,在公司的资历最老,仗着一直伺候公司的两大金主,基础不把罗汉放在眼里。他屁股后头随着的小油条,跟他常穿一条裤子。他二人的项目利润不高,回款慢,却也是公司项目营收的主力,财大气粗,老板数钱数得没了脾气。

  只见两根油条气呼呼地从罗汉的办公室里出来,小油条点起脚尖,抻着脖子朝我这边张望。公司上下,属他对我看不外眼。

  “我要去不成?谁都别想去!”小油条跟在老油条后面嚷道,我压低了头,心里清楚他这话是说给谁听的,我又一次坏了他们的好事。上一次,是老油条计划将罗汉一军,不接手AM团体的项目。客户来访,技术部没人敢吭气,可急坏了罗汉。我临危受命,应了差事,却也惹怒了巨细油条,这梁子越结越深。

  部门的人都低着头,再不济,我是他们老大。老油条阴损,小油条明坏,他们心里清楚,都吃罪不起。

  “不去最好!最好谁也别去!”我心里倒不生气,这个项目,烫手的山芋。若不是当初实在看不下去罗汉为难,我早就避之不及。

  “一个兵,航班信息定好了没?”青皮这厮又来讯息催,我刚给他打好的保票,恐怕要打脸。

  “假都请好了,就等你信儿了!”他又来一条讯息催,眼巴巴地等着。

  两根搅屎的油条在这个项目里一搅和,恐怕真的是谁也去不成了。我拿起手机,准备告诉青皮这个坏消息……

  “青皮,南下的事情可能有变……”我发了讯息出去。

  “你们公司办点事儿还能不能靠点谱?我这好不容易才请下来的假……”他的讯息里向外直冒着火星子。

  “我们公司那俩老油条刚找罗汉闹腾了,我看这事悬了……”

  “那俩玩意儿竟干些拉屎往回嘬的恶心事,提起来我就生气!”

  拉屎往回嘬,我差点被青皮这形象的比喻给笑破声。青皮心里另有气,这气就来自俩油条。

  我们老板信佛,笃信的那种。去年,也不知道他在哪个庙里求的签,说最好也在公司请上一尊佛。于是老板计划重新装修公司的配景墙。罗汉知道青皮的公司搞装修,遂推荐了青皮。青皮个憨货,质料用得最好,报价给得最低,就连施工都做得极其精细。半个月后,一尊金光闪闪的弥勒佛被请上了佛龛。老板是早晚三朝拜,佛前一炷香。公司晨会敲钟,晚会击鼓。弥陀那个佛,好不热闹,只有青皮在骂娘。

  他为啥要骂娘?还不是因为清算用度的时候杀出个巨细油条。这俩油条为了邀功,把清算的价钱压了再压,还要打折,气的青皮扯了条约,骂了他个祖宗十八代。

  青皮心底的火气还未平息,如今他俩又来坏事。要是打架不进派出所,青皮定会连他二人的后槽牙都给打掉。我也想打,始终没那勇气。

  只见巨细油条从罗汉屋里出来,又拐进了老板的办公室。两个兴风作浪的水贼,恐怕这次又要在公司闹起大的风浪。我有些忏悔搅入这个项目,不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是没事自己去惹了一身骚。

  许久,只见那俩油条又从老板的办公室里出来。大油条拉着脸,小油条腆着胸脯,看来他们得逞了。

  “严总,老板叫你已往一趟!”方小妮发来讯息。

  “说啥事了吗?”我问,老板找我向来都有要事。

  “只说机票先不定……”

  如我所料,又是那俩家伙从中作梗,我这身骚惹得有点大。

  霍菲也在,她与老板正说事。

  “严兵,AM团体这个项目需求做的怎么样了?”老板问,

  “嗯,已经做好了!”我说,

  “这个项目可不小,要拿下来方案尽量做得细一些……”老板道,“有啥困难直接讲……”

  “嗯……”我不知道他说的困难是指真的困难,照旧那俩油条给制造的困难。

  “这样严兵,让罗总再多给你争取几天时间,你的方案回去再好好整理一下!你觉得可行了,就出发!”老板说。

  “方案不行?哪里不行?AM团体调整了需求?怎么没通知我?”回来的路上我直纳闷。照理说,这个方案我都是凭据AM的需求出的,这都是铁打的锁链,一环套一环,环环相扣啊!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变了需求,没人通知我。

  这事得问罗汉。

  我进了屋,罗汉陷在椅子里,眼睛盯着墙,他的脸上没了笑。

  “来了,坐!”他在思索,肯定遇上了难题。

  “罗总,AM的项目他们变需求了吗?”我问,

  “没变,照旧原来那些!”

  “哦,照旧原来那些。我出的方案张总那边不是已经通过了吗?”我问,

  “嗯,方案没问题!”罗汉说,

  “哦,那怪了?刚刚老板说让我再细化一下方案……”

  “不是你的问题……”罗汉长叹了口气。

  “我可以去……”我说道,

  “嗯,这个我知道,容我再想想……”罗汉说道。

  他没说,那俩油条,简直去老板那里狠狠地告了我一状,还扯上罗汉,说他想拉拢技术团队。AM团体的项目若是黄了,这屎盆子肯定都扣在我一小我私家头上。这事儿,比拉屎往回嘬还恶心。

  过了一天,还没消息。已经有三小我私家问我怎么还没去菲律宾?我竟无言以对。活该的油条,陷害的手段做得真是狠毒!

  我越想越气,气又能怎么样?人在屋檐下,不得不……唉!人在窝中坐,锅从天上来。

  “一个兵,咋还没消息?”青皮发来讯息问,

  “这回恐怕要背锅了……”我说,

  “背锅也不能背那俩老油条的锅!晦气!干——他——娘的!”

  “大不了我提离职……”我说,

  “人为一口气,佛争一炷香。”青皮后面再无讯息,这是我常与他讲的话。

  下午,我去找了罗汉。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就算要走,也不能自制那俩油条。没成想,他也正憋着口气呢!就等我下定决心后揭竿而起,带着我与方案遂去了老板的办公室。

  油条再热,也有凉的时候。晚上,小妮子给我发讯息,去菲律宾的机票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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