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县衙内堂书房中。
花瓶茶杯碎了一地,笔墨纸砚洒满墙壁,可卢县令心中的怒火仍然无法发泄出去。
“活该的小畜生,本官一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
“大人,那伙小毛贼虽然可恨,且胆大妄为,但终究也只是一伙占山为王的贼寇,若真上书总督大人,多数会让襄阳地方自行处置惩罚,到时大人怕不得会落个治下不严,且无能的口实,这对大人未来的仕途极为倒霉呀!”
一旁的幕僚侯师爷却要冷静的多,知道这帮小毛贼今日无非是抨击而已,不行能天天这般来搞大事。
“哼!难不成就让他们继续这般嚣张下去?那本官这张脸还要不要?”
卢县令虽然也冷静了不少,但仍旧咬牙,恨声道。
那小贼头认真是活该可恶,走都走了,还要放狠话骂他,弄得他颜面无存,现在下不来台。
侯师爷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也觉得那小贼头太没教养,沉思半晌,突然眼睛一亮。
“大人,何不以贼治贼?”
“你的意思是…让那五峰寨去搪塞黑山寨?”
“正是,据说那五峰寨原本就与黑山寨的小毛贼有过节,而那刘啸天又有心下山从良,只是苦于无门,何倒霉用这一点让其卖命?”
“嗯,五峰寨那帮贼寇照旧讲些规则的,那姓刘的业舯坫识趣,近两年来都循分守己,只是上次他们攻打黑山寨就铩羽而归,恐怕未必收屎那帮小毛贼。”
卢县令摸着髯毛,点颔首,对刘啸天的印象还不错。
究竟他刚到任时,就托人送了一大笔银子来,每年孝敬也都不比其他士绅大户少。
“大人,我看不如这样,就给他个黑石镇巡检当当,也无需上报,即便他们打不下黑山寨,但只要驻扎在镇子上,凉那帮小毛贼今后也不敢再这般明火执仗来掠夺。”
“对对,此计甚妙!”
“此事就交由你去办,嗯,这巡检一职虽小,却也要去襄阳四处走动游说一二,所需开销照旧不少的,这点要跟他讲清楚。”
卢县令眼睛一亮,赶忙颔首道,就差没拍巴掌,手舞足蹈了。
只要那帮小毛贼,今后别在明白昼的出来掠夺,他才懒得管。
横竖半年后他的任期就到了,到时拉着银子,搂着小妾去别处发达,这南漳县士绅的死活与他何关?
之所以这么生气,照旧因为那帮小毛贼太不懂规则,放肆无忌惮了!
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大清早的,众目睽睽之下,就干这种杀人纵火的运动,还在他眼皮底下干,害得他不得不出城去救援,结果弄得一裤裆屎尿回来。
若换晚上,他是绝不会派人出城去的,最多第二天天亮带人已往瞧瞧而已。
“学生明白!”
侯师爷赶忙答道,这种事卢县令就是不提醒,他也知道该怎么办。
而此时卢县令痛恨的小贼头贼,已经带着雄师赶到了黑石镇。
正在杀猪宰羊,大摆庆功宴,人人都是兴奋不已,充满了劲头。
……
越日,天还未亮,黑石镇门口四周,就有数股人马探头探脑,偷偷摸摸。
这些人彷徨了许久,最后照旧咬牙走了上去。
吴家大厅内。
秦首领打着哈欠,望着下方战战兢兢的十多人,眯着眼道:“那些老匹夫派你们来所为何事呀?莫不是给小爷下战书?”
“不是不是,小大王莫要误会,我家老爷对前两次派人攻打贵寨之事,深表惊骇,所以特意派小人过来解释致歉,希望小大王高抬贵手。”
“是的是的,我家老爷派小人来,也是想跟小大王解释清楚,都是那卢县令以势压人,我家老爷这才不得不派人…”
一众仆人小厮都是赶忙说道,心里却七上八下,胆小的双腿都是直打颤,生怕下一秒就被拉出去砍了。
究竟这帮小煞星可是出了名的狠辣。
而上面那位小华王,据说每日都要生吃小儿心肝,传言乃是混世魔王转世。
“好啦好啦,你们的意思本大王已经清楚了,先将礼单拿上来瞧瞧!”
秦宇被他们七嘴八舌的吵得心烦,摆了摆手,就像有透视眼似的,知道他们身上都藏着礼单。
众人大喜,赶忙将袖子中的礼单掏出,递给了走上来的一名小毛贼。
足足十几张,秦宇一张一张的翻看,时不时就会提笔修修改改,将那些无用的工具划掉,换成有用的。
直到一炷香后,才将笔放下,将清单扔还给他们,挥手说道:“回去告诉你们的老爷,既然他们诚意这么足,本大王也并非那种得理不饶人之辈,以往的事就一笔勾销吧!”
众人都是重重地松了口气,赶忙一番谢谢,然后捡起各自的礼单告辞离去。
“首领,干嘛要允许他们?咱们隔几天去抢一家,不是挺过瘾吗?”
秦双一脸不解的道,今天他可是乘隙将一名小丫鬟,狠狠的掐了一阵。
“过瘾个屁,真当人家是待宰的羔羊,锅中的肥肉,你想吃就吃?”
秦宇指着他骂道,然后又循循教导起来。
“记着,凡事都得讲个度,嚣张可以,但嚣张的水平一定要和自身的实力匹配,否则就要栽大跟头,
况且山寨如今工具多的都堆不下了,你告诉我,天天去抢,放哪里?”
“首领,属下懂了。”秦双挠了挠头,若有所思的答道。
“嗯,这几晚前来送工具的人会络绎不停,叫兄弟们都注意一下。”
秦宇这才点颔首。
立完了威,暂时自然是要再抚慰住那帮士绅田主,否则真逼得他们狗急跳墙,拼起命来照旧挺麻烦的。
那些家伙可是要钱有钱,要粮有粮,要人有人,一旦真豁出去联合起来跟他干,怕不是能组织出上万人马来,其威力远远不是那卢县令可比的。
所以在没有能将他们一下全打死的实力时,露出去的獠牙照旧要收一收,让别人知道他并非是疯狗。
横竖他也不急,就权当是圈养在栏里的肥猪,过年过节再杀也不迟。
接下来几天。
秦首领坐在黑石镇,收礼收得手发软。
绫罗绸缎,金银首饰,珍贵药材,盐巴粮食,鸡鸭鱼肉,简直应有尽有。
连美婢都有十数名,不外都被秦宇退了回去,他可不会要别人送的女人。
卢县令虽然恼恨加眼馋,但也无可奈何,究竟各家都是晚上偷偷去的,况且他若干预干与,必会引起众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