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殷澄的汇报,沈炼等人马上倒吸了一口冷气。
“都知道大明地方卫所早已腐朽不堪一用,但这里好歹是大同镇啊,大明九边重镇之一,竟然也已经松弛到了如此田地!?”
沈炼、王定安等人很少出京师,对于边镇情况松弛到了这等田地,很是难以理解。
“靠这种奸邪之徒守卫边塞,若是有朝一日东奴或者北虏放肆入侵,这大同镇东路,怎么可能反抗得住?”
管中窥豹,连阳和道东路这种和北虏极为靠近的要塞地域都已经糜烂至此,可以想象,整个大明边镇地域,已经军纪松弛到了何等的田地。
“我突然有点佩服魏忠贤了,执政几年,在局势如此松弛的情况下还能维持得住边关稳定,也是手段了得了!”
殷澄叹气道:“了解的越多,对于咱们大明朝,我便越发没有信心,也不知道这种相对稳定的情形,还能连续多久!”
陆凡神色凝重,道:“连续不了多久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若无意外,明年后金军在皇太极的领导下,会越过辽东防线,绕道蒙古草原,从宣府镇破开长城缺口,一举侵入华北地域。
而他陆凡若想谋划大同镇总兵的职位,这次,即是不行或缺的时机。
但前提是,他必须要有足够的戎马,否则单凭如今麾下的数千锦衣卫缇骑,能自保就不错了,至于战功什么的,基础是无异于痴人说梦。
这个时间段的后金军,正处于上升期,或者说是巅峰期,战斗力远不是后世那些满洲八旗所能相比的。
论野战能力,如今的后金军,或许在整个华夏历史上顶多算是中流水准,但在当今这个时代,纵观整个东亚,确实是难逢对手。
腐朽不堪的大明卫所军就不提了,哪怕是蒙古草原,也早已失去了当年成吉思汗时的无敌风范,各部落如同一盘散沙,很难凝聚在一起形成有效的战力。
这也使得后金军的战力不停被无限夸大,甚至到了最后,更是有了‘八旗不满万,满万不行敌’的说法。
“东路官军已经腐朽不堪,咱们所能依仗的,照旧自己!”
陆凡起身,环视四周,沉声道:“如今当务之急,首先是粮食问题!”
“大人,开荒屯田是恒久之计,但开荒一亩地,所需要的人力物力,远超普通田地数倍之多,而且开荒后的第一年,收成很少,也就是勉强生活,很难能有剩余。”
王定安眼中闪烁着光泽,道:“万一来年东奴放肆入侵,我们所需的粮食,就只能依靠肃宁商会那边的供应了,若是战事有个闪失,粮食供应不急,很容易出大事!”
至于朝廷的粮草供应,王定安等人基础没有当回事,指望那群东林党老爷靠谱,还不如指望母猪能上树!
陆凡颔首,道:“开荒之事,照旧要继续的,虽然,那些被当地武官侵吞吞并的肥沃田地,也不能就如此放着不管!”
说到这里,他冷笑一声,“无论那些人掌握了几多的田地,但再多的地,总是需要黎民来种的。而我们如今第一步,即是借着开荒之事,来与他们抢人!”
“整个大同镇东路,肥沃土地多数被当地武官侵占,黎民只能以租种为生。若是我们提供黎民开荒所需的耕牛以及种种农具,谁开垦出来的地便归谁,更是免其两年税收,换做是你,你是选择租别人的地,照旧选择来开荒拥有自己的田地?”
闻言,殷澄一拍手,兴奋道:“大人这是釜底抽薪啊,人没了,再多的地又有何用?”
华夏黎民,对于土地,历来有种难以言述的痴迷与追求,对于他们来说,能拥有属于自己的田地,那险些就是毕生追求。
别人家的良田再好,那也是别人的,自己家的田地再是贫瘠,最起码是属于自己的,二者之间如何抉择,基础无需犹豫。
“大人,只不外如此一来,咱们即是动了当地武官的基本,就怕他们不愿放人啊!”沈炼担忧道。
“不放人?”陆凡瞥了一眼沈炼腰间的佩刀,笑道:“干了这么久的锦衣卫,以德服人的原理,还需要本官来教?”
这么一说,殷澄等人马上开怀笑了起来。
以德(武德)服人,这正是他们锦衣卫的看家本事,大人既然都如此说了,那他们就彻底放心了,心里,马上有了底气。
“殷澄,你带人,尽快把诏狱在这阳和城中建起来,锦衣卫的传统手艺,可不能丢了!”
“定安,起草开荒文书,速度快一点,春耕时节,可不能延长了!”
“沈炼,军营制作完毕后,你便亲自带人就近开垦荒地,告诉弟兄们,开垦出来的荒地都属于自己的,都卖力点,别懈怠!”
“杨万里,你卖力与肃宁商会的接洽,军中需要什么,实时与他们相同,而他们有什么难处,也由你来卖力摆平!”
“赵山河,种种工匠的招募不能停,以后咱们雄师所需的铠甲、武器、弓弩等,就需要你来卖力!”
一道道命令被下达,简朴明了,没有整那些云里雾里的,这使得一众下属兴奋异常,大人这是要干把大的了!
众人领命后,陆凡最终目光落在了李应和孙凡这两个险些没什么存在感的原北镇抚司千户身上。
这二人,皆是身材魁梧高峻,身手特殊之辈,缺乏谋略,但擅长行军作战,属于战斗性人才,在这商讨谋略的大堂中,几多显得有些局促。
“你们二人,各领五百缇骑,在东路各城堡中巡守,顺便宣传一下我参将府的开荒政策。”
“卑趾!”
终于有任务落到头上,李应二人很是兴奋,起身抱拳,随后满怀期待的问道:“大人,若是有人阻拦黎民开荒,卑职可能杀人否?”
陆凡皱了皱眉,道:“问这个问题前,先看看你身上的袍服再说!”
李应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那很是威武的锦衣卫千户袍服,当下老脸一红,呐呐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