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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花婆

休屠亡魂(六)

观花婆 牵马 2544 2021-01-08 22:00:00

  我想了一夜,休屠亡魂之事照旧不行就此罢休。不光是为了张恨,也是为了我师父,为了我自己。

  我找到张恨,说想去一趟大冶山,烦他带路。

  张恨眼神庞大地看着我:“你想找祭天金人?”

  我点颔首:“你可别想歪了。没错,找到祭天金人或许能解开我身世之谜,可同样是渡化休屠亡魂唯一的时机。那祭天金人是休屠王族之宝,与休屠亡魂之间一定有着某种感应,若能找到祭天金人,或许能叫醒休屠王也纷歧定。”

  张恨这才面色松了松。他徐徐所在了颔首:“好。我带你去。但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只能带你一小我私家去。当年王宋之军,挥师北来就是为了找铜矿,至今无人知晓铜矿就在大冶山。我不想大冶山之事传扬出去,白白给姓宋的送去铜矿。另有这祭天金人,事关休屠秘藏,我不行冒险。”

  我耸耸肩:“好。”

  我和张恨出发去大冶山,水书先生他们留在客栈等我。

  大冶山在淮寒城外往北二十里处,风沙肆掠,几无人烟。

  我和张恨拍马赶了一天才到。

  他带我到当年开矿的矿洞口,望着那个塌陷的洞口发呆。大冶山上紫红色的铜草花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并不知道它的下方,掩埋着休屠王后和休屠王最后的血脉。

  “这即是大冶山了。”张恨下马,将斗篷裹紧,站在矿洞前,佝偻着身躯,身影单薄。

  我也下马。这矿洞被掩埋得严严实实,人是进不去了,老鼠打洞倒是可以。我叹了一口气。

  张恨觉察到我叹气,转头看我。我与他对视,很无奈。

  “另有此外入口吗?”我问。

  张恨摇摇头。

  “你之前说,祭天金人事关休屠秘藏,这休屠秘藏是什么?”

  张恨有些犹豫,末了,道:“休屠秘藏是休屠一族的圣地,王脉所在,至于在哪里,里面有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用祭天金人,可以开启休屠秘藏。这些年,除了铜矿之事传得风风雨雨,另有这祭天金人也是被外人所觊觎,那些人说休屠秘藏里藏了休屠族几百年来积攒的财富,得之可富甲天下……”

  原来如此。

  我望着静默的大冶山。可如今,谁都别想打这主意了。这祭天金人长埋于此,或许也是一件好事。只是休屠王……恐怕就难以渡化了。

  月影西移,我和张恨准备返程。他想祭拜一下休屠王后,各人相识一场,我便替他设一小坛,行安魂法嗟。

  我打坐凝心,方开始念动法嗟,忽感一阵哀凉。那种悲痛之感似是有实体,压向我的心头。法嗟基础行不下去。

  看来是休屠王后受了大冤,怨灵未散,反抗法嗟。

  我知会张恨,想行一个观花,看能否观到休屠王后。张恨跪地禀天,以休屠祭礼祈祷,万望王后见谅我的唐突。

  我以观花杖启观花阵,追索一炷香时间,并没有探到一丝一毫怨灵的气息。倒是探到了一股很奇怪的气运,那股气运盈盈绕绕,追至我的清明,似乎有话要说,却又说不出来。这种情形,我很早之前似乎听师父提起过——

  有些怨灵,不愿转世,却又没有修行的因缘道法,便以执念将灵魂锁在阳间,遗留一心愿,若心愿告竣,便会宁愿宁可逝去。休屠王无疑是大冤大德之主,亡魂得以缠留,可这休屠王后,约莫是没有这样的因缘境遇,却又心愿未了,便献祭自身亡魂,放弃转世投胎的时机,只为心愿告竣。

  我问它:你有何愿?

  它的声音很轻,如泣如诉:女儿。

  女儿……?不是说,休屠王后所怀的,是休屠王唯一血脉吗?那孩子尚未出世便随着母亲同被压在这大冶山下,它这意思是……希望我为它的女儿念法超度?

  我尚未明晰它的意思,它又开始咦咦哦哦地唱起来:山北有云霞,落于地南池,羊儿不吃草,鸟儿不造窝。牧哥儿牧哥儿你往哪里去啊,哪里即是我的家乡……

  似乎是休屠族的什么歌。可这情况下听来,十分瘆人。

  我再发问,对方就没有回应了。

  难道是,已经散去了……?可它的心愿,并未告竣啊?

  我只好退了功法。一头雾水。

  张恨站在一旁替我挡风,见我恢复神智,问我如何。

  我摇摇头,一脑子不解,问道:“你听没听过这首歌——山北有云霞,落于地南池,羊儿不吃草,鸟儿不造窝。牧哥儿牧哥儿你往哪里去啊,哪里即是我的家乡……”

  张恨呢喃着重复,他突然像想到什么一样眼睛一亮:“这是王后留下的话?”

  我点颔首。

  张恨道:“我曾听说,王后是由云霞部落远嫁而来,休屠族百年来与云霞部落联姻,从未反过脸,十六年前王宋联合其他部落搪塞休屠一族,云霞部落也未加入进来,只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你这意思,要找祭天金人,咱们还得跑一趟云霞部落?”

  “不……不……”张恨喃喃,眉头深锁,似乎在想什么,“王后不行能有时间将祭天金人送往云霞,而且,祭天金人乃是休屠一族的圣物,王后不会将它送往他族,即便灭族,祭天金人也得随着休屠一族一起埋葬……云霞……南池……羊儿不吃草,鸟儿不造窝……观花女人!我们等!”张恨激动起来。

  “等什么?”我越来越糊涂了。

  张恨一甩手:“明天你就知道了!今日我们在此住一晚!”

  住这儿?!

  “喂,年老,这地方能住人?我俩不是被黄沙盖了,就是会被冻死的——”这老头儿怎么脑子一会儿坏一会儿好的。

  我翻身上马,准备走。

  张恨一边咳嗽一边绕到我的马前,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女人!你不是要找祭天金人吗?明日!明日就有答案了!”

  这么大的礼,我怎么当得起。我只好下马,将他扶起来,我们找了个稍微背风的地方起火,他将所带的衣物、皮毛毯都拿出来,盖在我的身上。

  这我怎么美意思呢,一个老头儿,另有病,我好歹身强体壮的吧,我又把毛毯盖回他身上。

  张恨就着火光,笑着笑着哭了起来。不知想起了什么。

  我是最怕人哭了,不知该说什么。尤其一个老头儿这么哭,我是认真不知该怎么办。我便就里睡了,看成没看见。

  睡得正迷糊,突然听见褡裢里窸窸窣窣的有响动,我撑坐起来看,似乎有个什么工具正在里头钻来钻去的。这荒山野岭的,这月光苍白的,搞得真是怪吓人的。

  我远远地拿观花杖丢已往,那工具似乎被砸中,“吧唧”了一声,不转动了。我松了一口气,把褡裢拖过来,打开,一看,原来是——傅老二给我的那个灵线虫卵,孵化了!早不孵化晚不孵化,半夜三更的孵化!

  那虫子吃了我一记观花杖,被我打晕了。我戳了戳它,它仍然是软嘟嘟的,像一坨鼻涕。

  我想起来那时傅老二交接我的,要将灵线虫卵贴身放,这样才气方便他找到我。发生了这么多事,这颗卵我其实早该丢了,免得傅老二找上门,可是事情一多,就给忘了。如今倒好,这玩意儿孵化成了一条虫,丢一条虫和丢一颗卵的心情又不大同了。况且这荒山野岭,黄沙苦寒的,我要是把它丢在这儿,它不得酿成一条干尸虫吗。

  哎。

  算了。

  照旧等出了漠北再说吧。找一条大河,给它放了,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怕它冻死,我将那虫子放在胸口,靠着火堆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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