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燕迟被押着量了尺寸,那头楚意弦姐妹俩也量好了尺寸,定好了衣裳和首饰的式样。
楚曼音便急急往后头去了。楚意弦和楚曼音姐妹俩都是头一回进宫,到底怕有什么规则不周到的地方,哪怕临时抱佛脚也好,楚煜特意寻摸了一位出宫荣养的老嬷嬷来家,给她们姐妹俩讲讲规则。
这事儿却照旧昨日楚意弦随口跟楚煜提起的,没想到楚煜听了觉得甚有原理,立刻动用人手去办,今日一早,人便已经找到,来了府里。
今日她们选衣裳和头面式样时,那嬷嬷便在身边,教她们入宫的衣裳首饰该如何挑选搭配,重在大方端庄,不行太过特别,又随意捡了几句宫中有关的典故说给她们听,却都隐含了寓意,发人深省。楚意弦便知道,这位宫嬷嬷是个有本事的。
楚曼音到底是个小女人,想着过几日便要进宫,心里紧张得很,这才想要随着宫嬷嬷多学点儿。
楚意弦前世究竟是嫁进宁远侯府的,没有少进宫,规则这方面她倒是不怕,不外能多学一些总是好的,不外,没有楚曼音那么急而已。
宫嬷嬷就部署住在她流霜院和楚曼音的浸月阁之间的跨院之中,上课也就在那里,眼下宫嬷嬷已经先已往准备了,楚曼音也随着已往了,她自然也欠好落后太多。
带着结香走到外头,一眼便瞧见了门口低眉垂首候着,一见到她便巴巴儿望了过来,眼圈儿转眼就红了的禾雀。
楚意弦淡淡瞥了一眼便收回视线,举步往外走,对着结香淡声付托道,“去告诉禾雀,这些时日让她不要近前伺候了。”虽是让结香传话,可那嗓音却没有压低,音量不大不小,可也足够让禾雀听个清楚明白了。
她眼里的泪即是滚了下来,楚意弦却没有看上一眼,径直走了。
走出院门儿两步,却恰好撞见从外头回来的石楠。
“边走边说吧!”楚意弦抬手让行礼的石楠起身,脚步不停徐徐往跨院走。
石楠应一声“是”,一边跟上,一边没有半分延误地平声道,“灵济寺的事儿已经办妥,人清早时便去了昭阳长公主贵寓。奴婢和石枫又去了明月庵,那个女居士却已经在前日便急遽离开了,说是有要事要回乡去。石枫探询了一番,只知道那位女居士是月前才来的,说是姓陈,从外地来京城投亲,可出了些变故,暂且先在明月庵暂居。很是亲善柔顺的一小我私家,这些时日多是随着庵里的师傅们一道做早晚课,还帮着种菜做饭,倒是经常誊录了佛经送去香火更为旺盛的灵济寺佛前供奉。”
果真不见了,至于姓陈不姓陈的,这都是随口的事儿。她若早有预谋,自然不会以真姓名示人。
“女人……月前,这时间倒是对上了。”结香轻声道,之所以石枫和石楠这会儿才从明月庵回来,正是因为昨日他们便被女人留在了灵济寺,帮着做了一桩事,而女人回来的路上,催问了娄家表少爷另一件事。
刚刚,娄家表少爷刚差人来回了话,女人让找的人已经从杭州外祖家离开,说是回了衢州,可表少爷的人想法子去探了,那位女人自月前从杭州回来之后,便一直关在绣楼之中,再未出过门,太过不寻常了些。
结香心里已经有了盘算,再听了石楠的话,即是不由脱口而出。
说出了口,心里却砰砰急跳了两下,轻轻咬了咬唇,面上倒还勉强稳住了。
楚意弦淡淡瞥了她一眼,“嗯”了一声。
这一“嗯”,结香才松了一口气。
“她应该是藏起来了,可总得将她挖出来的。”楚意弦红唇弯着,眼底却是沉冷一片。
几日的时光飞逝,转眼便到了七月七。
天公作美,自七月月朔下晌的那一场雨后,京城的天气便凉了下来,连着阴雨了几日,好不容易今日才停了,不外眼下却还没有放晴。
午后,楚意弦和楚曼音姐妹俩便被伺候着穿着了起来,由宫嬷嬷亲自过目,点了头,她们才带着各自的丫鬟登上了楚家的马车,由楚煜和楚煊陪同着一道入宫赴宴。
车轱辘晃晃悠悠往前转,楚曼音悄悄撩开车帘望着外头的天色,天尚阴冷静,不知道一会儿是会晴开,照旧继续下雨。
“看来今年牛郎和织女一家想要躲起来一家和美,不想让旁人看呢。”楚意弦笑呵呵道。
她今日一身中规中矩的藕粉色衣裙,不出挑却也不堕落,妆容经由宫嬷嬷巧手,将她五官的艳丽绝伦硬生生压下了一半,显出两分端庄大气来。
楚曼音哼了一声,“你可莫要乱说话了,刚刚你听见了,年老哥让我看着你呢。”
姐妹俩头一回进宫,楚煜的紧张不比她们少,尤其是怕自家妹妹那混不惜的性子,若是在宫里惹出什么事端来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即便一再自我慰藉妹妹如今上进了许多,照旧放不下一颗悬吊吊的心,这几日已经不知谆谆教诲过几多回了,刚刚上车之际,居然还一脸正色地托付了楚曼音多多看着她。
嗬!到底谁是姐姐?
楚意弦随着哼了一声,“病急乱投医。”
“什么意思?”楚曼音怒了。
“瞧瞧你,不等到宫门,帕子都要被你给扯烂了。”楚意弦下巴朝前一递。
楚曼音的视线随着她的目光一个下移,落在了自己搁在膝上的手上,手里的帕子果真已经被她扯得不成样子了。
她脸色微微一变,忙将那帕子展开,摊在膝上,用力抚平。
面前却是骤然递上来一只打开来的攒盒,里头满满一盒子的各色点心,都做得异常小巧玲珑,不外就是桂圆般巨细。
“适才瞧你紧张得午膳都没有吃上两口,一会儿进了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得吃,就算到了宴上也吃不安生,你照旧先吃两口垫吧垫吧,省得一会儿出洋相。”楚意弦端着攒盒,朝她一挑眉。
“谁紧张了?”楚曼音可不会认可。
“不紧张?不紧张那就好呀,原来也没什么好紧张的,不就吃顿饭吗?另有我在呢。”
“就是有你在,我才紧张呢。谁知道你一会儿会不会肇事,丢了楚家的脸面?”
“你吃不吃?”楚意弦一抿唇,“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一会儿肚皮当众唱起空城计也是丢咱们楚家的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