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织的虚影,猎猎的拳风,骤起的云雾中,老妇人已经在在酉迟手中过过数招且而不落下风。
如此说来,若不是腿脚利索,那……就要占上风了。
众门生见她如此棘手握紧剑柄,就算不敌也能反抗一阵,绝不能让人逃了去。
只有叶青西双手围绕在胸前,看向下方的交织的二人:“屋里的脚印可不是她的。”
深夜泛起在堆砌尸体的宅门前,身手特殊的老妇人简直可疑,但屋里的野兽脚印又是怎么一回事?她们之间有何关联?
“休要多管闲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老妇人背手而立,眼神不耐。
那些个小娃娃她还不放在眼里,就连与她平分秋色的酉迟,也没使她畏惧。
她喜欢有天赋剑修,所以也可当做没看见,放他们一马。
若是往常,她定叫这所人有来无回,只是今日,或者说近日,她心绪不宁,不想杀人。
见老妇人戾气极重,招招狠辣,酉迟就知道大凶之兽和她脱不了关系,又听她狂言不惭,暗自留了个心眼。
“斗胆老妇。”酉迟提剑就朝老妇人冲去,试图逼出妇人的底牌,“还不束手就擒!”
酉迟所执之剑,出自铸剑宗师欧阳空闻之手,名为清奈。
剑身如霜如雪,四季恒温,纵然是酷暑难赖,它依旧我行我素的冰凉,据说伤口难以愈合,久治不愈,所以很少出鞘。
无论如何,那个一把不行多得的名剑。
“铮”,一声剑鸣声起,众门生手中陆陆续续重新点燃的火炬不由得前倾,照耀下,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怎么可能……”
“那可是名剑清奈!”
此起彼伏的惊讶声情不自禁地冒出喉咙,借着暗夜中肆意跳动的火苗看去。
只见老妇人却不慌不忙、不躲不闪抬手用手杖挡下了劈来剑锋。
且那手杖并未如事先预料那般吧嗒断成两截,反而是轻易化解了凌厉的一击。
如此一来,那平滑的手杖便透露出几分不俗。
究竟,一块普普通通的木头在酉迟剑下,岂能完好无损?
“是木头不俗。”叶青西两眼放光盯着老妇人手中的手杖,抽闲回覆了沈宴的无声询问。
她也有一把能与名剑交锋的木剑,这事她很有讲话权,只不外她的木剑胜在一个“巧”字,主要在于执剑之人。
至于老妇人,自己实力很强看似与酉迟势均力敌,若没有称手的武器也反抗不了酉迟的进攻。
所以她的手杖,就是她的武器。
“古书有载,云塘领土寒暖交汇处生有……嘉木。此树喜阴惧阳,多生长在湿润之地,质地坚硬如铁,刀剑不破。”辜月瑶冥思苦想,影象虽然模糊但说得也算流畅。
尔后若有所思望着周围几人:“难道这寒暖交汇指的就是不雪山?”
“哈哈哈哈~”老妇人收杖杵地,极重的声响中夹杂着金属的撞击声,“没想到这女娃娃还挺识货的,那就再给你们一次时机,赶忙走!”
阴鸷的眸子转头一看,少年少女的腿脚恰似被无形的绳索束缚在原地,转动不得。
纵然势单力孤老妇人依旧面不改色,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她的平静压得少年们心生畏惧,握住剑柄的手心冒了一圈汗,而剑也恰似随时都有可能滑落,给人一种怎么握也握不紧的错觉。
纵然再凶猛可怖的凶兽,众门生都能意识清晰地想些应对之法,可被老妇人平静无波的眸子一扫,脑子却突然一片空白。
差距悬殊,无能为力。
是他们心底最真实的感受。
在一群人妙想天开之际,宅门前的两人又缠斗了数十招,酉迟隐隐占据了优势。
众门生境界低了不止一层,没能看出猫腻,愁苦地皱紧眉头,一阵窃窃私语。
“真是难缠啊~”妇人用湿漉漉的长舌舔了舔干瘪的嘴唇。
不甘不愿地从深色宽袖中摸出一支普普通通地竹笛:“那就受死吧!”
笛管在她褶皱的五指间不停地旋转,孔眼新鲜,绿汁斑驳,只是镌刻手法有些鸠拙,不出所料应是杂音不停,实属下品。
夜晚的冷风灌了老妇人满袖,发出呜咽呜咽的声音,而下一刻悠扬的声响自她唇下衍生,飘飘荡荡旋转而上,传到深林深处去。
“唉~”江亭历手中的火炬一易主,他转过头去见是叶青西。
就扭头就看向沈宴,却惨遭嫌弃推开的一爪。
只好自认倒霉,悻悻地闭嘴。
“看破不说破,我懂的,不外你俩也忒真腻歪了!”江亭历无奈摊手,又耸耸肩膀。
一转头透过叶青手中的火苗似乎瞥见了什么,于是猛地一转头,定睛看去。
火苗顶端的叶子不停地发抖,山间风大,也有可能是风吹的。
但那异动却朝着他们所在的偏向接近,让人难免多想。
须臾之间,“咚咚咚”的巨响吸引而众门生的心神,就连酉迟也转头望了一眼。
“那是什么声音?”
“野兽奔跑的声音,怎么,没听过呀!”
又过了一会儿,那野兽高峻的身影从茂密的林间显露出大致轮廓,似有两三人高,身体如巨石堆砌而成。
一路上撞倒了不少大树,看起来鸠拙却又力大无穷,是个野蛮的家伙。
“怕了吧?”妇人杵拐而立,悍勇可嘉的脸上露出几分讥诮,“我给过你们时机,为何欠好好珍惜?”
“你们这些肮脏的灵魂,不配入我宅门!”妇人抬起胳膊,新鲜翠绿的笛子正指着酉迟,“不如暴尸荒原。”
污浊的眼睛凹陷在松弛的眼皮中,衬得细小如米粒,但其中的嗜血与疯狂却如同猛力掷出的匕首,锐不行当。
双手按管,又是一阵笛声。
只不外蓦地转急,简朴而又短促,与征伐沙场的战歌异曲同工之妙。
势如排山倒海、惊涛拍岸,恍若巨浪滔天而知,声如破竹,慷慨激昂。
但听在众门生耳中却如同绵里藏针,危机四伏。
一时之间腰背拱起,如同惊弓之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