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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传奇志之肆羽易天记

第三十二章 Shall we talk(聊一聊?)

明传奇志之肆羽易天记 代安澄 6551 2020-09-27 18:00:00

  天子有旨,各藩严禁私交,但只要有向五军都督府报备,藩王联合军力、备边巡防却是可以的,此举被称为“会猎”。对这样既能锻炼戎马,又能扬我国威的美事,天子不仅不反感,甚至乐见其成。韩王年少,眼下刚刚就藩辽东,需要兄长们资助撑场子,又恰逢年前时节,宁王便乘隙请了旨,另邀燕王、辽王、代王、宁王、谷王等几位攘夷藩王于北平行都司聚首“会猎”。

  “这石凳太沉了,照旧让奴婢等来搬吧。”

  朱棣帅军离开,已是三天之前。这几日,天晴继续在内廷不咸不淡做着杂活。正主子不在,府中仆婢们也没那么小心翼翼了,时不时有向天晴殷勤卖好的,天晴早习以为常。可这次这人,却令她意想不到。

  “马内侍?”

  “问果娘娘安。”

  这位马内侍就是鼎鼎台甫的郑和。纵使在现代小心回避,然而他的传奇实在太过着名,某种意义上甚至比其时的天子朱棣更有影响力,天晴对他的事迹可谓如雷贯耳。

  第一次得见时,她就按捺不住好奇,明里暗里多看了郑和洽几眼——确实相貌不俗,眉目端秀,观之可亲;更奇特的是,这小我私家的周身都散溢着一种与身份几不相衬的温文沉静,如同自带光环,就算夹在哄闹杂乱的泱泱人群中,也能凭之脱颖而出。

  黄俨何等乖觉,见状即笑着介绍:“难怪娘娘在意,这三保和娘娘也算老乡。当年蓝玉征战西南大获全胜,带回许多战俘,少年少女多数被领进皇宫内廷当差,恰巧他被入宫述职的殿下碰见了,便给带回了北平王府。”

  天晴点颔首。朱棣会看中他不奇怪,换了她,恐怕也会第一眼就被这样气质的人吸引吧。

  “既然是同乡,有时机可要好好和马内侍多亲近亲近,即是泛论家乡风物、闲话邻里人情,一定也有趣得很~”

  “承蒙娘娘厚爱,奴婢静候娘娘付托。”

  天晴是个冒牌云南人,此时的郑和又未曾出过国,两人虽然没什么配合语言,说这话只是为了客套。

  于是第二次攀谈,就是在这样的情境。

  “哦~我搬它也不全为了扫雪,是想锻炼身体呢,就不劳驾你啦。”

  “呃……锻炼?那,奴婢就……”

  “嗯嗯~你忙你的去吧~”天晴轻快谢绝了他的美意。这时候郑和还没有那足以永载史册的履历,连名字都朴素地叫作马三保,不外是王府里一名普普通通的内官,可能和旁人一样,以为这是王爷和她的“小情趣”,所以才来想替她干活,以此赢得些“宠姬”娘娘的好感。只有她自己晓得,谁要帮了她,利益是没有的,倒霉是多多的。

  照旧别害人了~

  这不有双眼睛一直盯着呢么……

  每次见黄俨在旁欲盖弥彰地监视,她一转头他就走,她一停步他便留,天晴就觉可笑。日复一日的宅居时光实在没趣,这次她终于忍不住,想逗他一逗,拐过一个廊角,轻踏朱栏手攀垂檐,旋身飞上了屋顶,躲在戗脊边等他跟来。

  果真黄俨快步走近,左看右看前看后看,全没果尔娜的踪影,一时摸不着头脑,哪里想到要往上去找?天晴还在低低暗笑,他立在了殿外,只听他问:“瑛儿女人,有否看见果娘娘经过?”

  原来瑛儿女人在这儿。

  天晴四周一扫目,这里是先王妃娘娘的寝宫正殿,朱棣有令所有人都不得擅入,瑛儿虽一直住在左近,可这里也轻易不来,今天是做什么?看黄总管的意思,似乎也不以为奇了。

  “未曾看见。”瑛儿只回了四个字,声音便低了下去,然而兀自不停,听起来似乎在念经。

  黄俨告退离开。天晴待他东张西望一头雾水地走远,一跃跳下,拍了拍身上雪片,转头看,果真瑛儿正跪在一个蒲团上,边上矮案铺着数卷佛经,放着宣纸笔墨,面前一樽执无价珠结三界印的药师如来,手握着念珠口中喃喃。

  天晴待走近细瞧,恰好瑛儿一段诵完,叩拜起身,两人正打个照面。

  原以为她会说“啊黄总管正在找你”之类,不意她照旧同平时一样对她熟视无睹,走到案边跪坐,开始默默誊录起经文来。

  就是跟朱高煦吵吵骂骂,都比当透明人强上一百倍。天晴不知为什么她总这样,心里不爽已久,决定今天一定要问个明白。

  “瑛儿女人在抄什么呀?”她凑已往问。

  “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好事经。”瑛儿淡淡道。

  “是为谁祈福康健安泰吗?”

  “嗯。”

  “是为燕王殿下吧?”

  “嗯。”

  “哦~所以才要在王妃娘娘的寝宫里,这些都是娘娘先前抄的吧。”天晴说着,拿起一卷《莲华经》。

  “快放下!”瑛儿一改冷淡态度,秀眉一轩,神情张皇中更多恼怒。

  天晴未料她反映那么大,轻轻放回了原处,连位置都分绝不差。

  瑛儿应也觉出了自己刚刚失仪,脸色微红,解释道:“每逢殿下出征,岂论巨细战事,王妃娘娘都市抄经祈福、日夜祝祷,直到殿下安然归来。这些都是娘娘的手迹。”

  “哈?每逢?还日夜?王妃娘娘的身体吃不吃得消啊?”天晴见她破天荒说了那么长一段话,时机难得,便顺着说了下去。

  瑛儿没想到她还会好奇体贴先王妃娘娘的身体,怔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们都劝娘娘,她的恳切佛祖菩萨都再明白不外,难得休息一下,不妨什么,她却总说不累,我们只好作罢。”她声音微低,“我们心里也都晓得,只要殿下一天没有回来,娘娘是无论如何不行能放心休息的。”

  哇……朱棣你到底上辈子是积了几多德,才气讨到这么一位贤妻良母啊!要是她好人长寿,能多活几年,有她管教,朱高煦也不至于无法无天、心狠手辣成现在这个样子了。想到这里,天晴不禁感伤地叹了一口气。

  瑛儿道她是敬佩娘娘的贤德深情,心中刚添了几分对她的好感,却忽听她说——

  “瑛儿女人,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啊?”

  她没头没脑抛出这么一句,瑛儿陡觉困窘,手中毫笔不知怎地一用力,竟然飞弹出去,纸上也模糊一片。刚想开口答什么,却被急气噎住,末了突突咳嗽了起来。天晴也未料到会弄成这样,只得一手截住笔杆,一手顺着她的背心又捋又拍,眼神中的殷勤关切,更让瑛儿倍感尴尬。

  “我……我没事,谢……谢谢你、果娘娘。”她勉力调整一番,终于断断续续说出话来。

  “我去给你端杯茶来。”天晴正要起身,却被瑛儿拉住。

  “不必、不必了,我已经好了。”

  刚刚咳喘太急,此时她眼中还漾着湿漉漉的水光,望向天晴的神情更显楚楚堪怜,令她心头一软。

  不喜欢又怎么样呢?人又不是你爹妈,有什么义务都要对你好言好语好脸色?可能这瑛儿女人跟你就是八字不合。她也没像朱高煦那样叽叽歪歪来惹你,干嘛非逼着人家亮相不行?

  “是我问得冒失,你不用回覆啦,我就随口开个玩笑而已~”

  面前的笑容一如初生赤子般,由心而发,无邪无杂,不掺糅纤毫阴暗的试探与盘算……瑛儿一时觉得,自己竟把这样一小我私家想成以色侍人的媚惑女子,实在狭隘荒唐。

  “我、我并没有讨厌你……”瑛儿轻轻道,视线径自转向远处,庭园小桥上白雪皑皑,日光折射其上,恰似玉蝶飞翔。似乎触目晕眩般,她低垂眼睫,“要说的话,我是讨厌我自己,总存着些没用又不切实的傻念头……”

  “是不是,关于王妃娘娘的?”天晴就势坐近于她身旁,柔声问道。

  瑛儿犹豫了片刻,终而微微颔首:“娘娘待我与亲生女儿无异,她对我而言,不是母亲更胜母亲。你没见过她,不知道她是何等温婉慈祥的一小我私家。可我还未来得及好好孝顺她、酬金她,她居然就走了……

  “有时我真觉得,老天未免太不公正!为什么她那样的人不能长寿百岁?而她走后才刚过三年,丈夫就将她忘诸脑后,痛爱新人比她生前愈甚。当年举案齐眉,如今翻脸无情,这才三年啊!岂不太让人寒心了?”

  她说着说着便开始激动,话到最后,险些是咬着牙抬起了头,目中厉色让天晴都怔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

  天晴终于了然,瑛儿之所以总对自己有不平之意,是因为她和府中其他人一样,以为朱棣对她种种“厚遇”,皆是由于痛爱她的缘故。这可真是个天大的误会!然而内里实情,天晴也未便一五一十告诉她,只能循循辩解:“瑛儿女人,你真的想岔了。我们这些做侍妾的,哪里能和王妃娘娘相比?娘娘在殿下心里的职位,是任何人都撼动不了的啊……”

  还未等她说完,瑛儿立身而起:“本就该如此!娘娘对殿下情深义重,熬干心血,就是先皇后也赞美有加,这世上谁能比得上?要不是为了殿下,娘娘也不至于那么年轻就……殿下绝不应负她的!”

  可能是这些话在她心中积压已久,一旦放开,竟是连她自己都关不住闸了。“虽说皇孙贵胄,免不了姬妾成群,但无论如何,殿下心里总该长把王妃娘娘放在首位才是!娘娘为殿下支付了那么多,难道她不值得吗?”

  “虽然值得了!你说的一点都没错!”天晴也拍案而起,“王妃娘娘生前那么尽心尽力计划这个家,还为殿下生了那么多孩子,论劳绩苦劳,哪样少过?殿下如若这样都欠好好敬她爱她,把她放在第一,见异就思迁,有新欢忘旧爱,那真是狼心狗肺,连畜牲都不如了!”

  明明她就是那个“异”、那个“新欢”,神情语气居然比自己还要气愤十倍,瑛儿有点懵了。

  “果娘娘你……一点不想争宠吗?”话一出口,瑛儿也觉得这问法实在可笑,但对方回应时的气势却不容她自疑。

  “争个毛线宠啊!我本就是为了救我乌芒部的族人才来北平的,又不是自己想的。现在只盼着平平安安过完在这里的日子,等殿下大手一挥,我就能回去咯~”

  “你还想回云南?”瑛儿更觉受惊,秀目圆张。

  “嗯~哎!关系到殿下部署的秘密任务,我也不能跟你说太细,总之过一阵子我就走了。殿下现在对我客客气气,也都是因为这个缘故,和什么宠啦爱啦,没有一厘钱关系~”

  “那殿下每次去长春阁……”

  “都是为了公务啦~”

  “那你们没有……”

  “虽然没有了!”天晴笑眯眯道,“那不是我的功用~你能想象张玉将军给殿下侍夜么?”

  “张将军……”瑛儿试想了一下,不禁一个哆嗦。再看天晴口吻笃实,神色泰然,不像是说谎,顿感心安,然而思虑翻转顷刻,又叹道,“我信你的话啦。可常言道日久会生情,难保你以后……”

  没想到这冷面美人原来是个实心眼儿,想什么说什么,天晴不由“噗嗤”一声笑出来:“托付~天下的男人又不是死绝了,我何须对个失常生情啊?呃……”差点忘了,她自己也是个实心眼儿,天晴悔言般咂了咂舌。

  她这样子倒让瑛儿有些忍俊不禁了。“你刚刚说……说殿下什么,变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天晴不敢应她追问,连连摆手,“总之瑛儿你别妙想天开,王妃娘娘的职位名分,我有生之年,都绝不会冒犯,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罢~诶,只不外这件事,你可不能告诉别人哦!”

  “关系到殿下的秘密任务,那是自然了!”

  两人话已说开,误会冰释,瑛儿顿感轻松,加上知道之前把王爷和天晴都想错了,心里愧疚,对天晴一反先前冷淡,亲热得跟姐妹一般。

  岂论天晴问什么,她都尽心解答,让前者着实了解不少以前不知道的事。说到王妃朱颜薄命,瑛儿又是一番欷吁。天晴听了她一番话,才晓得原来魏国公爷的嫡长女徐王妃娘娘,照旧位文武双全的巾帼英才,并非她想象中的弱质闺秀。

  “那她怎么会年纪轻轻就……”

  “具体我也不很清楚。”瑛儿道,“其时我还很小,听说是白莲妖教作乱,娘娘正好出府,杂乱中被妖人所伤……厥后伤虽好了,却落下了病根。我也是那时和怙恃失散,被娘娘收留的。”

  联想起大宁的那次骚乱,天晴喟道:“这白莲教认真贻害不浅……”

  “谁说不是……可咱们娘娘就连害她伤病的妖教余孽,都不忍刑罚,还恳请殿下,若捉到了人,只惩罪魁,放那些孤儿寡母好好过生活。每月月朔十五,她都在庆寿寺倡议法会,施粥赠米,即是她有时身体不适不能亲至,也要细细嘱咐黄总管他们把一应事务办妥。是故娘娘善名远播,城中黎民都称道她是观世音在世……”

  瑛儿摸了摸刚刚斥责天晴放下的经卷,叹道:“娘娘编辑佛经,也是为了他们。她说白莲信众原也是普通黎民,只因生活无望才误信妖邪,只消用正典作用,便不会再被伪经蒙骗了去。可这事太过劳心劳力,还没完成,她就……”

  同样诵经礼佛,徐王妃明明俗世中人,却显然比庆寿寺那个醉心功名的道衍僧人得道多了。

  “娘娘遇刺后,身体一直很虚弱,将养了好长一阵才好转。那些年里,殿下格外地体贴她,知道女子生养最耗元气,硬是等着娘娘大好了才养下了小世子,其间什么娇妾美婢,从不看上一眼,之后也是如此。所以我一见着你……”瑛儿说到尴尬处,脸不觉红了红。究竟她曾真心觉得,光以姿色论,府中比果氏美艳的实在太多,她必是用什么媚惑妖术才惑住了殿下。“就、就想岔了……”

  “哈哈~也不能怪你啊,换了我,肯定也会觉得殿下很反常嘛!”天晴听下来,倒觉得这瑛儿有一说一的脾气大对她的胃口,心中升起了想和她结交的念头,此时自然是要慰藉的;况且,人家熟知这王府和北平的风情,说不定闲聊间还可以再透露给她什么有用情报呢~

  诶!天晴正胡思漫想着,突然灵光飞过,激动地拉住了瑛儿,“刚刚你说什么来着?”

  那个月朔十五的?

  ……

  “黄总管~”听到有人殷声叫他,光认音色,黄俨便知是谁,也不多犹疑,立刻转过了头,躬身而礼。

  “奴婢见过果娘娘。”

  “哎呀~黄总管跟我还拘什么礼呀!”天晴抬着他的手腕,轻轻将他拉直起身。

  “谢娘娘免礼。”黄俨满脸堆欢,看不出一点冒充偶遇的尴尬,“娘娘叫住奴婢,是有什么付托么?”

  “是这样啦……我有事想问问黄总管。皇上一向厚遇诸位王爷,给的岁禄是大臣的好几倍,殿下就藩已有多年了,这内典库房的银米应该存了不少吧?”

  她突然问起了王爷的私房钱,黄俨不由心弦一紧,扫把眉微微皱拢。

  按例,亲王岁支米五万石,钞二万五千贯,锦四十匹,纻丝三百匹,纱罗各一百匹,绢五百匹,冬夏布各一千匹,绵二千两,盐二千引,茶一千斤,马匹草料月支五十匹。缎匹岁给匠料,拨王府自造。世子与郡王同,岁支米六千石,钞二千八百贯,锦一十匹,纻丝五十匹,罗二十五匹,绢及冬夏布各一百匹,绵五百两,盐五十引,茶三百斤,马匹草料月支十匹。

  王爷就藩十余年,又有已经受封的儿子,家底自然不薄,但这些都不是该和一个蛮部献女细说的,哪怕她如今正受宠。

  “娘娘突然问这个,是要做什么?”黄俨问。

  “哦~因为殿下临走前嘱咐我,乖乖呆在府里,修身养性,多做好事。我想嘛,如果内典的粮食有富余,又快到腊八节了,拿来接济黎民,施粥赠米什么,岂不很好么?”

  “这……这是殿下的意思?”黄俨对果尔娜的标新立异早已见责不怪了,但私开内库不是小事,她能信口说,他可不能随便应。

  “虽然了!否则我怎敢和黄总管乱开口呢?”天晴微拧柳眉,明知故问,“莫非殿下临走前,一点都没和黄总管提过这事?”

  内典宝非同小可,以黄俨多年的经验,王爷是绝不行能让一个妾室启用的。王妃娘娘在世时,内典库房由她一手打理,但有动用,也要时时请示殿下,其他人更是连门边都摸不得。可现在面前的人是果娘娘,有时看起来,王爷对她竟比对王妃还要更上心,黄俨一时间有点掌握禁绝……

  “黄总管是不是不信我啊?”天晴撅起嘴,手背在身后左摇右晃,看着他的眼神无辜又哀怨。

  “哪里哪里,奴婢哪会不信娘娘?只是这内典不比其他,奴婢虽握着钥匙,到底只是个守库看门的。里面的工具,一针一线、一粟一谷,都是殿下之物。没有殿下亲口谕令,万一殿下忘了和娘娘说过,事后追究起来,奴婢如何能担这个重责呀?”

  “黄总管~即是殿下真不记得,不另有我作证呢吗?再说,总管这么些年竭心尽力为王贵寓下操劳,谁人不知?殿下若连这些都不念,无端与您为难,我第一个不允许!”

  “娘娘言重啦,殿下是主奴婢是仆,哪有为难之说?只是谨慎起见,照旧派人往北边快马传信,请殿下明示,那才越发稳妥呀。”

  “殿下和其他几位王爷正忙着追赶鞑子呢,要是连这等小事也特意去问,岂不惹他心烦吗?再说,现在雄师都不知道跑出几百几千里了,一来一去,谁知门路上延误几多时间?再好的事,也要给磨坏了。”

  黄俨的脸现在已烦闷得皱成一团,掩在袖内的两手来回摩搓,拿不出个主意来。

  看他犹豫不决,天晴也不避忌,上前一把抱住他的胳臂,拉摇摆晃,如同跟尊长撒娇的小孩,声音更似麦芽糖般又甜又黏:“黄总管~我的好总管~您就允许我吧~我被关在这王府里闲得都快发霉了!殿下好不容易开了口,让我有点事情可以鼓捣,我哪知道他都没跟您交接一声就走了呢?如果您硬是不让,那我也不能给活活憋死呀!只好想措施自己出去玩了~~~”

  她最后的威胁如同丢出一枚杀手锏,管用极了。殿下出发前唯一嘱咐,就是绝不能让她私出王府,要是她真的想措施逃溜出去,还让殿下知道了……

  黄俨光想想就汗如雨下,连忙抚慰住她:“娘娘一片善心,想扶助地方黎民,这样的好事,想来殿下一定是肯的。需要几多米麦豆谷,娘娘支会即可,奴婢会去同王娘娘商量,尽力打点!”心下则思忖:这果娘娘总不会平白无故撒下弥天大谎,给自己揽祸吧?再者,以前王妃娘娘在世时,开仓济民的事也做过不少,殿下不是会吝惜这点工具的人。最要紧的,是别办砸了他谆谆教诲的差事,一直平平安安守到殿下回来为止!

  “那我就在此谢过黄总管了!”心满意足的天晴微微屈膝向他福了一福,由心一笑双靥生波。

  黄俨艾艾喟叹:“我的果娘娘,奴婢这次虽依了你,但还要问问王娘娘那里的意思。不管成与不成,你可要顾惜顾惜奴婢这条性命,千万别再肇事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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