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自嗨

　　究竟现在是在嫌疑人家门口，走漏风声是肯定的，找不到楚临东也在唐队的意料之中，而且如果真的是走漏风声的话，那就更好了，说明楚临东应该就在四周，就算他跑，他也跑不远。

　　“你们留下几小我私家盯梢，其他人都撤掉，我立即过来找你……”唐队部署好事情之后，挂断了电话。

　　在迈进楚临东家中的时候，唐队又退却收回了脚，转身去楼梯口打了一个电话才重新回到楚临东家中的客厅。

　　“所以小妍的死亡是谭天霖造成的吗？”唐队听到林蔷这样问道。

　　“不知道……”陈贤擦干了眼泪，“小妍的手机里面没有聊天和通话纪录，她也没有留下日记本等等工具，我们唯一知道的就是墙上留下的那张遗书，而且遗书里面也没有太多的内容。”

　　林蔷抬头问道：“我们可以看看那张遗书吗？”

　　陈贤沉吟了片刻，说道：“可以。”

　　陈贤从房间里拿出遗书之后，递给林蔷。

　　“等一下！”林蔷没有接，从包里掏出一双橡胶手套，带好之后恭顺重敬地接过遗书，然后将遗书翻来覆去，并走到窗外对着光重复检查。

　　“有什么发现吗？”唐队走到林蔷旁边问道。

　　“生存得挺好的。”

　　“……”唐队无言以对。

　　“陈阿姨，请问一下，这张纸主要有几小我私家摸过？”林蔷转头问陈贤。

　　“就我们家三小我私家，没有给其他人看过。”

　　“小妍死的时候你们报警了吗？”

　　“没有，他爸其时打了120，直接把小妍送去了医院，但是在送去医院之前，小妍已经死亡了……”

　　“楚叔叔，陈阿姨，这种遗书对我们来说很是重要，有可能解开小妍的死亡之谜，也有可能找到谭天霖的死亡真相，所以我们会将这张遗书带走。”林蔷站直了背，看起来十分敬重，“我们会好好保管这张遗书的，等案子水落石出之后这张遗书也会回到你们身边。”

　　楚杰和陈贤两小我私家对望了一眼，叹了一口气，颔首同意了。

　　唐队走到楚杰身边，低着头对他们说道：“楚先生，陈太太，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先走了。”

　　楚杰抬起头，眉头紧皱，站起身来深吸了一口气：“我儿子真的没杀人。”

　　“杀没杀人要看证据，我们会凭据证据来还原事件真相。”唐队正色道。

　　“好吧，希望你们尽早查出案子的真相。”楚杰和陈贤颔首，目送唐队和林蔷离开。

　　·

　　“我们现在去幸福花园儿童福利院吗？”林蔷坐上副驾驶，扣上宁静带问唐队。

　　唐队启动了车辆：“嗯，我先把你送回警局，然后我去福利院再找找，我感受楚临东应该就在福利院四周。”

　　“我也要去福利院，为什么我要回警局，你不是说出外勤必须是两小我私家吗？”

　　“走访确实是至少两小我私家，但是我去福利院，是跟派出所的同事一起出警，并不是一小我私家，而且最重要的是，你必须休息，你昨天一晚上没睡吧，你最近一直这样，没日没夜地事情，身体吃得消吗？我现在命令你，必须回去！”

　　林蔷在一旁生闷气。

　　看着林蔷像是兴起泡泡的金鱼脸，唐队转移了一下话题：“刚刚对那张遗书，你是不是有什么新发现？”

　　林蔷一听，转眼间就不生气了，似乎忘记了刚刚还在生气，立即拿出装在证物袋里的遗书，像是回家炫耀结果的小孩一样：“对，我有几个发现，但是现在还不能肯定。”

　　“说来听听。”

　　“首先，这张纸的材质是100g加老实林纸，米色护眼横线款，质量很是好，本子应该比力贵。”

　　“……”唐队始终觉得林蔷每次查案的切入点都十分奇怪。

　　林蔷并不知道她师父内心的吐槽，继续摆出十分专业的心情说道：“其次，如果这张纸是条记本上面撕下来的，那这张纸上面应该可以看出上一张纸上面写的内容，我们可以找一张铅笔进行检验，但现在没有铅笔，要不我们在路上买一支？”

　　“直接回去交给判定科就行，除了查字迹、痕迹之外，还可以检验一下指纹什么的。”唐队回覆道。

　　林蔷没有说话，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唐队。

　　“怎么了？怎么盯着我看？”唐队十分奇怪，难道自己脸上有什么工具？不至于啊，距离吃早餐已经已往两个小时了。

　　林蔷眨巴着眼：“师父，您怎么不夸夸我？我的侦查技术是不是有进步？”

　　唐队一听就笑了，感受林蔷真的像个小孩：“你怎么一点儿都不谦虚呢？”

　　“难道我没有进步吗？”林蔷噘着嘴看着前方生闷气，又泛起了金鱼脸。

　　“有进步有进步，”唐队笑着说，“比刚来的时候视察得更仔细，分析得更有条理，侦查技术获得了真传，已经到达教好徒弟，饿死师父的水平了……”

　　林蔷小鸡啄米所在颔首，尤其是听到“教好徒弟、饿死师父”这句话，简直颔首如捣蒜。

　　不外刚刚还很兴奋的林蔷转眼间就叹了口气：“但如果技术科既没查到指纹又验不出字迹，这份遗书的作用不大了。”

　　唐队也缄默沉静不语。

　　其实唐队和林蔷心里都知道，如果这上面没有指纹或者没有上一页的字迹等等，这张纸也就是废纸一张，刚刚的一切不外是师徒俩的自嗨而已。

　　看着车窗外的风物，回忆从已往袭来，距离接触第一个案子开始，林蔷已经在警队呆了两个月了，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听过一个理论，叫做跨文化适应历程的四个阶段，似乎自己就处在这种适应历程之中。

　　这个理论的第一个阶段就是蜜月期（HONEYMOON），说是一小我私家进入到一个崭新的情况中，最初可能会有些忧虑，但是陌生情况所带来的新鲜感和愉悦感会战胜这种忧虑，对看到的一切都感受新奇有趣，这个阶段的感受是“一切都很美好”，就像度蜜月一样。【注】（理论解释有改动，下同）

　　开始经手第一个案子的时候就像是蜜月期一样，急于了解所有新的工具，现场勘验、嫌疑人审讯、案发现场走访，一切都充满新鲜感，像打了鸡血一样，觉得自己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随即就进入到第二个阶段，“挫折期（CRISIS）”，最初的兴奋逐渐消失，发现许多规则与自己的认知并不相同，实际生活与自己预想的也差异很大，开始变得失望、焦虑、沮丧，想要逃避，甚至想要放弃。

　　自己真的适合做一个警察吗？感受自己就像是智障一样，专业知识都不懂，嫌疑人又总是在说谎，基础看不清事情的走向，甚至连把嫌疑人带回警局这种事情上，都能把嫌疑人弄丢，感受自己百无一用……

　　第三个阶段什么时候到来呢，照旧说自己尽力跋涉在第二个阶段里，就会倒在黎明前的黑黑暗呢……

　　如今像是走在众多无垠星辰下的一片迷雾中，抬头看不到星辰，眼前看不清偏向，迷茫混沌，十分无力。

　　“你怎么了，情绪这么降低。”唐队看到林蔷一路上都窝在座位上，不像是平时积极向上的样子，关切地问道，“你是不是最近太拼了，要多注意休息。”

　　“师父，你说要是谭天霖真的是一个精神和身体上都具有暴力倾向的人，那么伤害他的人为什么要受到执法的处罚，他不是罪有应得吗？”

　　“他如果有罪，受害者应该拿起执法的武器进行反抗，而不是拳头。”

　　“为什么？要是执法都不能掩护她呢？”

　　“你要记着，执法不只是纸上的条文，它是由公正的司法、民主的立法和卖力的行政组成，包罗公安、法院、检察院等等在内的维系这个国家的所有努力的综合。如果这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以拳相向，那么这世界就是暴力者的天下，而不是正义的天下。”

　　林蔷没有回覆，仔细地追念唐队所说的话，如果说昨夜在审讯顾婷婷的时候，意识到谭天霖伤害的早已不仅仅只是一小我私家，如果最开始的时候就将其绳之以法，是不是可以制止以后的悲剧？

　　而如今，顾婷婷和楚临东两小我私家都接纳非法的方式剥夺了谭天霖的生命权，自己也将受到执法的处罚，这不是两败俱伤的结局吗？

　　·

　　回到警局之后，唐队就开车去了吴岭山区幸福花园儿童福利院。

　　林蔷把遗书交给判定科之后，就一小我私家回到办公室，此时才刚到八点半。

　　办公桌前还堆放着许多卷宗，一些聚/众/斗/殴、持/刀/械/斗的案子在侦破上没什么含金量，但是在卷宗描述上却让人写到头秃，尤其是自己作为刑侦科的新警员，各人都把质料活儿交给自己，面前的卷宗更是聚集如山……

　　林蔷眯着眼对着电脑不停敲打，似乎自己已经酿成一个无情的打字机械，慢慢地，这个打字机械面前的电脑上似乎泛起了许多苍蝇，一只一只地从文档里飞出来，在眼前转着圈，真让人头晕，林蔷脑袋一沉，两眼一闭，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