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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风重鸣

第二十一章 不速之客

道风重鸣 鲶鲶有鱼 5003 2020-09-30 08:30:00

  只见传入鬼谷道场的两人一般高矮,衣着只有黑白两色,黑白明白的界线从左肩延伸到右胯,一人腰间挂刀,一人背后覆负剑。两人跨过一片练武场,来到殿门台阶下,挂刀的那人抬头审察司马风三人,说:“三位是哪派道友?在下两仪派雷火,与师弟雷灭求见鬼谷子。”

  司马风见另一个负剑的雷灭不停越过台阶张望里面,心中不由有气。“我就是鬼谷派门生,你们进来干嘛?”

  雷灭说:“鬼谷派大门敞开,自然是迎客的,我们见没人就进来了。”

  司马风说:“不请自入为闯,不问自取为盗,这里不接待你们。”

  雷火说:“你是鬼谷派门生,凭什么赶走贵客,请你师长出来吧。”

  雷灭说:“他是不是鬼谷门生都不知道,说不定是冒名顶替的。”

  “两位道友,他确实是鬼谷派门生。”月蝶说。

  雷火细看她一眼说:“请问女人是哪派的门生,奉哪位前辈的师命来这?”

  “我是道湖谷谷主,月蝶。”

  “哈哈哈,你是道湖谷谷主?天下皆知道湖谷谷主是苍月先生。”雷灭笑道,显然他不信。

  “苍月先生正是家师。”月蝶依旧平淡道。

  “你们两个年纪轻轻,吹起牛来倒是修为深厚啊。”雷灭说。

  “两位又不是鬼谷派与道湖谷的门生,怎么凭空说人家就是假的。”赵正正色道。他一说话架势十足,显然是名家高徒,两人不由正视他。“既然鬼谷派说了不方便待客,你们照旧请回吧。”

  “你又是谁?”雷灭说,“你如果不是鬼谷门生,就不要在这发号施令。”

  赵正脸上不见喜怒地说:“我是谁不重要,这位是鬼谷子关门门生,你们别在这滋事。”

  雷灭靠近雷火,低声说:“我看那青年修为较强有四境天元,那少女灵力颠簸微弱,顶多刚到二境兔髓。师父说鬼谷子已经仙逝,哪来这么年轻的门生,不外这小子没有半点灵力外泄,十五六岁难道有五境修为?”

  雷火也低声说:“怕什么,我们都有四境天元修为,两人摆开两仪阵就是正面对上他们三人也不至于亏损。”

  “请吧,他已经说过这里不接待你们。”月蝶说。

  “让我们走可以,除非他与我们斗法较量一番,证明他是鬼谷派的门生。”

  “他带着伤,不会跟你们动手的,”月蝶说,“你们想见识鬼谷派的术法照旧过段时间来吧。”

  “你要是能下场露一手道湖谷的术法,我们就信你说的,也相信他的身份。”雷灭眯眼看着她不冷不热的脸,宛若仙子却有些酷寒。

  “我不会道湖谷的术法。”月蝶说。她虽然在道湖谷长大,但是自小修习的就是道术经,因此不会道湖谷的术法。

  “原来你们说了半天是戏弄我们,你连道湖谷的术法都不会,还敢谎称道湖谷谷主。”雷火有些恼怒,心想我与师弟雷灭无论在哪也没人敢轻视半分,这两个少年却在我们眼里扯谎。

  “我确实是道湖谷谷主,”月蝶指指司马风,“他也确实是鬼谷子的传秘诀生。”只因她把司马风当成这里的正主,这样解释半天已经是耐着性子,如果在道湖谷中,半句话也会跟他们多说。可惜她现在说的话只有赵正与司马风相信,两仪派的两人看他们年少无知,又不愿展露术法已经认定这几人来历不明。

  “你到底是哪派的门生,让我替你师长教训下。”雷灭突然抢到月蝶一侧,面前伸脱手臂去抓她肩膀。

  一道身影一闪,已经挡在月蝶前,只见他轻轻一推,雷灭已经疾退到雷火身旁。

  “你是——”雷灭看清这人有些受惊,“神农派的掌门海落先生!”两仪派的两名门生对他见礼,一时不知道怎么办,他们奉师命来到鬼谷派,本以为只有各门派门生到这里,哪知连神农派的掌门也来了。

  海落微微颔首,看向月蝶说:“小月蝶,你还记得我吗?”

  “海落先生,你怎么来了?”月蝶拉着他袖子到赵正、司马风面前,让他们向海落见礼,只见他一脸平和地还礼,不到五十岁,脸上有些络腮胡,一身淡绿镶黄边的袍子。

  “没想到几年不见,你已经这般大了,当得起道湖谷谷主传承了。”海落说完看向赵正与司马风。

  赵正笑着对他一躬说:“海落先生,上次晤面已经过了五年,前辈照旧侠义仁心。”

  海落盯了他一会,像是刚认出,说:“原来是你……”

  “对,赵正见过海落先生。想不到惊动了海落先生,有先生在这里帮衬我就放心了。”

  “我在魏国北境勘察、寻找草药,听说鬼谷派的变换就赶过来。”

  雷火问:“海落先生,她真是道湖谷谷主?”

  “不错,他的师父苍月是我至交挚友,苍月先生已经把道湖谷传给了月蝶。”海落说,“你们两仪派的小辈可是越来越没眼力了。”他转向司马风。“不知先生道号怎么称谓?我不请自入,还请原谅。”

  司马风说:“海落先生,在下没有道号,无名小辈,不值一提。”他心中只觉这位前辈目光柔和如风,又是月蝶的尊长、赵正的旧识,值得信赖。

  海落些受惊看着他,道号既是一个称谓也是修士在大道中自洽的符号,没有道号而修行即是破桶吊水,难度远甚于倒立行走,他全身灵力引而不发应该有五境修为,竟然是在没有道号的情况下修炼。

  “我三天前听说鬼谷子羽化升仙,鬼谷派门生惨遭辣手,可是真的?”海落直接问。

  司马风点颔首算是认可,雷灭见了对雷火后窃窃私语、喜形于色。

  司马风怒道:“你们怎么还不走?难道要人动手请吗?”

  雷灭说:“咱们听说圣贤飞升,特地前来纪念,鬼谷派就是这样看待其他门派的吗?”

  司马风压住怒火说:“师尊鬼谷子的雕像供奉在大殿中,你们快去。”他心想师尊一世高人,要是来磕头的龟孙子少了怎能显出他的声望,于是不再盘算。

  这时不停有人在门口召唤。

  “天阴门门生前来参见鬼谷子仙位。”

  “赵石门门生前来参见鬼谷子仙位。”

  “仙启门门生前来参见鬼谷子仙位。”

  “神秀门门生前来参见鬼谷子仙位。”

  ……

  赵正轻声对司马风说:“天阴门、赵石门都是赵国的小门派,仙启门和神秀门是这五年刚兴起的门派,他们自称传承来自道门一脉……”

  顷刻间,来了十几个门派的门生,赵正便一一跟司马风说明,似乎对这些门派了如指掌。

  司马风说:“我看这些人都是黄鼠狼给鸡贺年,不安美意。他们不约而同上门来,只怕跟两仪派一样都是来占自制的。”

  月蝶说:“难道他们想乘隙来窥探道术经下落?”

  海落颔首。“他们应该不是约好了,而是有人提前按路程远近通知了他们,否则怎么可能这么整齐的赶来。我在魏国时,当地门派听说:鬼谷派群龙无首、全派被歼,已经门户大开,道术经以及种种术法可以随意拿取。因此才会引来这么多门派门生。我怕生失事端,特地来检察。”

  “海落先生,多亏你适才过来解围,否则跟这些门派纠缠不清。”司马风双拳紧握:“凶手好谋划,不仅杀人,还广告天下!我跟他们不共戴天!”他想起同门被排放整齐的站立尸身,另有恰好赶来的各门各派门生,幕后凶手把一切都计划好了,就是故意要让鬼谷派声名扫地。

  说话间,这些门派的门生不见有人允许,已经抢着进来,看到海落与司马风四人,先是一愣,他们都认出了海落,于是上前见礼。海落拉着司马风手臂对他们说:“这是鬼谷派的门人,你们有心了。”

  司马风冷看他们,说:“本派刚遭浩劫,不想再生事端,你们要纪念就在鸿蒙殿中参见恩师鬼谷子的雕像吧。”

  这群人中有几个听他称鬼谷子为恩师,于是上来跟他套近乎,什么崇敬鬼谷子、两派交好云云,剩下的人却急不行耐地彷徨在鸿蒙殿门口。赵正替心不在焉的司马风答谢一番,把人都请了进去,说:“海落先生,请你在鸿蒙殿中主持,免得有人生事。”海落颔首允许。

  司马风便对月蝶低声说:“你到鸿蒙殿后帮我看着,免得有人乘隙乱闯。”接着与赵正、海落进了鸿蒙殿中。

  大殿中聚集着各门各派近百名修士,其中另有少数无门无派的散修夹杂在角落,放眼看去大部门人都很年轻,修为也大多只有二境兔髓、三境元婴,只有两仪派雷灭有四境天元修为,神秀派、与仙启派各有一两名四境修士。他们一团团的聚集在一起,压抑着声音不停讨论着什么。

  司马风穿过众人来到大殿前方,只觉耳边有几群挥之不去的苍蝇。他来到供台前,朗声道:“各派既然拜过仙师,就请回吧。鬼谷派招待不周,没有备饭菜。”

  大殿中的声音徐徐平息,两仪派的雷灭说:“我们两仪派又不是来讨吃喝的,今天到这里另有一件事要向鬼谷派要个说法。”

  “什么事?”司马风冷淡说。他心想,我倒看看他们要耍什么花招,难道还想攻其不备?

  雷灭转而对这大殿中所有人说:“鬼谷派与我两仪门的渊源众所周知,两派传承相近、互有往来。我两这次来就是向鬼谷派讨回本门的《两仪真经》”

  他这么一说全场炸开了锅,讨论声四处响起,“两仪门可真是狠,竟然趁这时候来要经书。”“可不是,《两仪真经》是两仪派的创派术法,听说就是源自《道术经》的术法。”“嘿,我看两仪派人了这次是要跟鬼谷派撕破脸硬干了。”“是呀,他们的创派术法被鬼谷派收缴了这么多年,这次还不夺回来?”“看来听说是真的,两仪派的术法是从《道术经》学来的。”“只要两仪派乐成了,我们也……哼哼。”

  ……

  司马风将殿中的声音听了个一清二楚,他心想,月蝶说过,两仪派创派祖师修炼过道术经里的术法,想必修为高深后自悟衍化出了两仪派的种种术法;这两个瘟神说来讨要《两仪真经》不就是想乘隙攻克《道术经》。

  他看了一圈不住讨论的修士,众人感应一阵寒风袭过,他们收住了声响。

  司马风问雷灭:“《两仪真经》既然是贵派的无上术法怎么会收在鬼谷派中?”

  “那就要问鬼谷派为什么要强取豪夺了?鬼谷派不仅夺了两仪派的术法,还夺过别派的术法,不仅夺经而且还囚禁过许多别派的修士……”

  “对!我们要讨回术法!”“还我师叔!”“还我师伯!”“我师父就是惨死鬼谷派,尸骨都没有送还!”不少门派应声召唤,喧华声险些要把大殿的屋顶掀翻。只见这些人怒目圆睁,有的眼眶发红,另有的已经取出了兵刃……

  雷灭高举双手下压,做了禁声的手势,接着说:“本派的创派祖师清元子也是被鬼谷派禁闭,你们说鬼谷派是不是应该还我们一个公正。”

  这一下群情激怒,各个脸上义愤填膺,众人高声喧闹唯恐嗓门低了。

  有一个修士抽出随身的兵刃,两把叉子,他冲到前面,叉子险些指到了司马风的鼻尖,高声呼喝:“我要给师父报仇!”

  他的师父是一介散修,机缘巧合曾在道术经中学过一招半式,但是二十年前施展术法时恰巧被鬼谷门生发现,因此就被带回了鬼谷派内修行,禁足不得外出。其实能在道门正宗修行,对他师父倒是机缘一场,但是他师父忘了给年幼的门生说清楚,他还以为师父被鬼谷派囚禁到死。现在被囚禁的人早已经死了,鬼谷派的门人也都死了,这笔糊涂账可就说不清了。

  除了他这种情况,在场的人无不是门派与《道术经》有牵连,当年《道术经》名扬天下,修士无不渴求,不少人有机缘,东鳞西爪地触碰过这本至强术法中的皮毛,有的人,如两仪祖师清元子更精通其中某种术法,这些人整理成册的经书残本、副本都已被鬼谷派收缴。

  如今他们收到鬼谷派一蹶不振的消息,重新燃起了对天下至强术法的渴望,想要为被鬼谷派约束的道术经修习者讨个说法,想要为被收缴的术法讨个说法。他们的说法也都有头有尾,但是比起想借机获得《道术经》,这些不外是师出有名的借口而已。

  雷灭在一边看着众人被挑动起来,一边嘴角笑着,隔着双叉的修士望着司马风,心中正暗自自得。拿双叉的那人一时激怒,越靠越前,他小有名气,见司马风一动不动,也不愿在众人前伤人一个不还手的少年,于是他大叫一声:“你是自己不躲不动,那就给我师父偿命吧!”

  他见司马风有气无力看着自己,右手中的三刺叉一收,便往司马风胸口叉去,虽然不带半点灵力但是力道沉稳,要是不避让胸口就要多出三个窟窿。

  司马风身前黄光一闪,只听嘣嘣嘣三声,三刺叉的刺头已经被齐根掰断。拿叉的绝不犹豫,左手也叉了出去,这两叉本是一招,他见前面的虚招被制住,后招自然就跟上。这一叉已经带上火灵力,叉子的三根刺上包裹着烈火,气势倍增。

  又听嘣嘣嘣三声,三根刺头也被齐根掰断,火灵力无法沿着断掉的刺头攻敌,招已经被破。

  再看赵正,手里握着六根断刺的刺头,一般的是非。

  双刺修士愣了片刻,眼前这人明明是金灵力,心想他竟然敢折自己的充满火灵力的叉,火能克金,他却丝绝不惧。赵正见他不再动手,空出的一手不停取过断刺送出,在空中留下六道虚影。双叉修士大惊之下,急遽倒退,发现六根断刺已经平平整整接回了双叉的断口,严丝合缝像是重新打造的。他重新愣了会,说:“妙手段,请问左右是谁?”

  原来赵正用暗器手法射出断刺,再用金灵力将断刺焊接回去了,这手一露就镇住了在场修士,许多金灵力的修士自问,这暗器的准头、灵力的控制、时机的掌握即是把一根断刺接回去也做不到,更况且六根。

  “我和你们一样,”赵正一手抬向鬼谷子的木雕像说,“是来叩拜仙人鬼谷子。你们有什么事都可以好好理论,但是谁要动手,”他顿了顿说,“就别怪我替这位鬼谷子的传秘诀生送客了。我不是鬼谷派门生,因此也不会讲什么上门是客的客气话。”

  他适才先展露了一手不俗修为,再把这话一说,在场的人无不心里打鼓,不自觉的都夹紧腿站直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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