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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风重鸣

第十九章 重归师门

道风重鸣 鲶鲶有鱼 4182 2020-09-28 08:30:00

  司马风跑上几步,弓腰停了下来,豆大的汗珠在脸上挂着。他适才一着急,顾不得体内经脉刚受的内伤,此时少阴、少阳、太阴、太阳各路经脉全受损了,灵力所到之处无纷歧片狼藉,因此在剧烈跑动中全身撕裂般痛苦。

  可鬼谷派中异常宁静,他感应一种不安,促使他来不及期待片刻;他又咬牙走了两步,满身经脉的痛,像同时有无数钩子在体内拉扯,痛得他脚步登时停住。

  身后的赵正、月蝶追上,左右扶住他身体,架着他加速脚步,他们从月风痛苦中、混杂的不安中,已经能感受到他的焦急,和他赶去救母时一样。这种不明确地焦急,更像是出于直觉,他们两人也能感应发生了什么大事。

  司马风经脉虽然撕裂疼痛,但体内稀薄的灵力还在运转、修复创伤,元神也尽量探入迷识感知周边。如果那刺客又部署了爆炸符文,他可以捕捉到。他不停感受周身四周的灵力,以免进入埋伏、措手不及。

  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习惯了这样以元神去感知事物的能力——或者说是一种神通。如同元神有了诸多触手,能延伸到周围极远。他的师兄代鬼谷子传道,只教授道德经五千言,其余什么都没告诉这个小师弟,似乎等着他自己探索发现修行中的一切。如果徐先生在此,一定会赞美他,以元神感知的神通,名为神识,是第四境天元境趋近完满的体现。

  司马风也没空细想这些,走过鬼谷巨岩,又有一段笔直山路,尾端连着九级石台阶,每一级险些半人高,台阶侧面充满了无数由上古字符刻画的道家符咒,其中的阳刚之气让人目晃神摇。这些符咒的纯阳之力正可以克制阴邪鬼物、山精木怪,也能克制心魔、杂念。

  司马风等三人,九步迈上这九层极高的台阶。

  司马风惧高,不敢向后、向下看,只见台阶上两边划分有根粗壮竖立的长方石柱,像两条石头巨人的腿站在他面前,左右的石柱上刻着字。他顺着石柱把头抬起,这两块石柱上另有一块横着的长方石柱横卧在上,三块巨石拼成了一扇三十三丈高的威严大门。正上的组成门楣的巨石刻了,“鬼谷道门”,四四方方的几个字中的浩然之威如同从天而降;左右两个石柱上划分刻了对联,“苍天有道,道有无之外”,“道家无为,为天地之间”,字里行间散发着强烈气息,与鬼谷巨岩上的字一样,如同活人发出灵压。

  司马风感应其上的字能合《道德经》真义,其中带着潮水般的灵压,可威严中也带着无比柔和,刚柔并济,比起鬼谷巨岩上两字境界略逊一筹;两处的字迹差异,但意境相似,看来出自一脉。“这定是我师尊鬼谷子的字,外面是师祖老子的字!”月风见了这字,暂时放下心中的不安兴奋地说。

  这道门上正是他的师尊鬼谷子制作,其上的字也是他近几十年才写上去的。巨岩上的字则是老子游历至此所刻下的,几百年前鬼谷子感念恩师传法的恩义,在此开山立派。

  司马风已经猜到这字只有神往已久的师尊能写出,心想既然师尊在此,哪有人会在这找麻烦,我被刺客炸出点内伤就慌张皇张,岂不让人笑话。他因此稳了稳法式。

  三人站在石门前,这三十三丈高的大石门没有门板,而且也没有人看守。

  司马风从两人的搀扶下脱身站直,把身上原本平整的鬼谷白袍又扯了扯,调整气息,忍着体内正不停撕扯的痛高呼:“鬼谷门生司马风。叩见师尊鬼谷子……”他激动而喜悦的等着,适才的呼声通过宽阔的门贯进去,隔了几息隐隐传出,而响应他的只有适才的回声。

  他又试着喊了两声,依旧没人应答,心中的期待慢慢转变为了失望,半张着嘴,把一句酝酿好的召唤咽了回去。

  赵正早已生疑,随着喊道:“赵正依鬼谷徐福先生指点,前来叩见鬼谷子前辈。”这一喊以灵力传出,巨大回声极快传了回来。这一喊,应该数里之内都能听清,可是期待一阵照旧没人应答。

  赵正尴尬地说:“司马兄弟,鬼谷派都是清修的高人,也许不喜欢被打扰,我们照旧自己进去参见吧。”

  司马风脸上摆满疑惑与不安,一个初次到宗门中参见师尊的门生,满以为会有许多同门来热情洋溢地接待,可这么值得喜悦的一刻,迎接他的只有冷冰冰的回声。

  “咱们进去看看吧,也许里面正忙……”月蝶轻声说,声音在平静的巨岩门前清清楚楚。

  司马风不再说话,与月蝶、赵正迈过大门。他不愿在这里被人搀扶,于是慢慢走着;月蝶、赵正随着他身边。

  进入大门后正前几十丈远有个四五人高的大殿,雄伟壮观,建成大殿的全是石块、木头,这些石块木块除了砌成合适形状,半点未做修饰,依旧是原本的颜色。

  他们走在这片空旷园地,左侧一片摆了许多石头蒲团,围成个练武场,看来是门生习法、练武的场所;右侧有许多简陋屋舍,屋舍后有片树林,穿过树林隐约可见山壁上有许多石洞,应该是居住的地方。

  眼望偌大的道场空无一人,司马风心中越发紧绷,他脚下徐徐加速,身上的经脉内伤因此扯得发痛却像没感应。

  他通过一片空地来到大殿前,大殿横挂牌匾“鸿蒙殿”,门户轻闭着。他轻轻推开门,只看到大殿内一角便身子微震,一手扶住门框呆住了。

  月蝶抢上扶住慢慢蹲下来的司马风,他哆嗦着把手掌从门槛上抬到眼前,原本修长的有力的手指已经染满无力的惨红血液,正在眼前不受控制的发抖。

  是门框上的血。

  赵正见状,把推开一半的殿门全部推开,宽厚的殿门完全打开后与并排的殿门撞击,发出嘭的一响。满眼所见都是鲜血。

  赵正冲进了大殿里面,中间隐约留开了一条走道,只见整个大殿散乱着许多藤草编织的蒲团,是静坐或聆听传法时用的。原本青黄的蒲团平静地躺在满是血痕的地上,许多已经被血染成暗红。

  赵正一脚挑开一个血蒲团,底部粘着的血拉成血丝,发出毒蛇吐信般嘶响,粘稠的血滴不停徐徐凝落,蒲团下鲜红的血液,在冰凉的空气中快速酿成暗红。空气中的血腥味变得越发浓郁。

  月蝶侧过头见司马风咬紧双颚,呼吸时嘴中冒出嘶嘶声,像一头悲怒交加的猛兽。

  赵正是三人中最沉稳的,依旧被这这诡异、血腥的情景搅得不安,他说:“司马兄弟,你别慌,一时半刻也不知道到底什么事情发生了……我们去后殿看看。”

  月蝶闻言,一手扶住司马风,踏过满地的血,险些拖着司马风半个身体迈进大殿中。

  月风不知怎么经过大殿的,抬眼已经在大殿最前,齐胸高的台上面供奉着两尊木雕人像。人像栩栩如生,以元神感知,两尊木人像上还带着几分生机,如果闭眼感受险些以为有两个活人。

  供台上居中是个气度超然的老者,他背手而立,长须正在飘飞,头顶发髻,一幅仙风道骨的模样,如同神仙降临。老者身前立着一个朱木牌,上面刻着“传法祖师—老子”。这木像是鬼谷子的师尊,司马风的师祖老子。

  老子木像左侧另有一尊木人像,模样也是个老者,他双手手掌正抱一只脚的膝头坐着,仰头微笑仰望着老子;这老者笑容可掬,像个浪漫小孩,一幅喜盈盈的样子,虽然是一幅木像,却如真见一个须发皆白的可爱老人与师长逗笑。他身前也立着一个朱木牌,刻着“创派祖师—鬼谷子”。这个木像自然是司马风传法师尊鬼谷子了。

  赵正端详了片刻,心想:仅一尊木像就让人情不自禁心生敬仰,如果真人在这又是怎样风度?

  月风隔了好一会,才反映过来:只有超凡入圣的圣人才经得起供奉,鬼谷子虽然是天下闻名的高人,却不像师祖老子是一位道门圣人——他供奉在这里,除非已经仙逝了。他仔细看这尊木像,木色新白是最近凿刻出来的。

  他脑中已经杂乱,响起一阵嗡鸣,眼眶随着湿润了……

  在司马风印象里关于师尊的一切,都是徐师兄在定境中告诉他的。十余日前,他才由师兄徐先生替师父鬼谷子传法;徐师兄描述中,那个通天彻地的师父温和可爱,他在定境中就不知道几多次地遥想师尊的神仙风范。他还从没对一小我私家这样的敬仰,就是星爵先生,他也是亲近喜爱大过敬仰。

  他在鬼谷子传道前,不自知,每天都是浑浑噩噩只知道玩耍、吃喝,智慧未开;现在他感应自己的一生突然变得有声有色、多姿多彩,可带给他莫大影响的传法恩师还没见上一面便不在人间了。

  “师尊!”

  司马风大号一声,带着无限的遗憾跪倒在地;他恭顺重敬的叩拜眼前的师祖与师尊。他此时心绪不宁、神念杂乱,灵力不受控制地四处窜流,又牵动了满身经脉伤势,四肢百骸的撕扯中痛楚蔓延全身。可他心里沉闷不已的悲痛比身上的痛楚更厉害,他在身体与心灵的双重痛苦下险些透不外气了。

  他虽然迈入了修行门槛,却错过了师尊亲自教诲,传法之恩深重,却无法略表谢谢。

  自古尊师重道,师者如父,职位只比父亲更尊。凡拜师学艺的门生都长随老师身边学习。孔子周游列国时就有三千门徒追随。他们有的人原来困苦不堪,学了一身本事在那个兵荒马乱、各国征战不休的年代却能位极人臣。而除了功名利禄、钱财衣锦这些身外之物,为师者还给他们传道、解惑、授业。哪怕只有一技之长,也可以安生立命。一个好的老师除了教导那些技巧,更是教授做人的原理,如鬼谷子这样的智者则是启迪智慧;门生在师父的熏陶下睁开了眼,学会了思考,拥有了做人的智慧。在这万民愚昧无知的凡间中,这点智慧无比珍贵。

  鬼谷子传道司马风,传的是思想、是真理、是本质,司马风得以触摸到世界的本源。一个道字包罗无穷的智慧,司马风越是了解道,越觉得受益无穷,因此对鬼谷子的谢谢与崇敬就更胜一筹。

  模糊过了许久,司马风感应赵正那肃穆威严的纯正金灵力正试图抚平他经脉中的伤势,他徐徐睁开眼,正躺在大殿供奉高台前的蒲团上,这才想起适才气血上涌昏死已往。

  月蝶、赵正都坐在旁边。赵正一脸愧疚:“司马兄弟,其实前几日在心竹山庄我就收到了密报,鬼谷派四周百里天象异常,有人传说鬼谷子前辈在云梦山中形骸散尽、羽化而去。只是传言不能确信,因此没跟你说过……”

  司马风舒缓了一下情绪,叹一口气,反而心境安宁下来:“天道无常,赵兄不必内疚。你说不说一切已经发生了,既不是因为你发生,也不会因为你而被阻止。”

  赵正:“鬼谷子前辈虽然离世了,但他的传承已经有你继续,节哀顺变。”

  司马风咬着嘴唇说:“你说的对……”他没说完,俯下头,伏在地上大哭不止。

  月蝶轻轻拍着他的背,似乎在抚慰一个伤心的孩子。他十几天前确实照旧个孩子,每天无忧无虑,追鸡逗狗,嬉戏游玩。现在他照旧个孩子,尽管身躯高峻强健了,心中照旧顽固地坚信命运无法奈何他,但他还没做好准备,就被巧妙的命运带进了充满威胁的现实。第一次面对死亡,面对传法恩师的远离,似乎即是命运提醒他:你再顽固也没有用,我会带走每个让你心中柔软的人。

  对司马风最残酷的是,连劈面向传法恩师说上几句话、甚至被教训两句也不行能。

  一切离别都是在没有准备时发生,如果真的准备好了,生离死别也就不算离别了。

  司马风痛哭一阵蓦地停住,已经出离了悲痛,心中反而宁静起来,他深深呼吸,闻到的都是血腥味,心想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徒儿!你来了……”一个老人充满情感的神念,在司马风神海中响起。他神念一转间,双眼慢慢闭上,进入了定境。

  

鲶鲶有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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