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猫。”
“她呢?”
半晌,异常缄默沉静的少年语气冷淡,眼眸如寒潭般酷寒至极。
“干嘛又用这种目光看我?跟看对头似的。”
沈轻舟吸了口气,呆在这人身边总是心惊胆战的。
抖了抖身子,沈轻舟才说,“小鸽子在阳台。”
顿了顿,接着说,“我警告你,你你你...”
说了几个字,他的声音突然降了下去,还打结巴。
江黎风蹙眉,“什么?”
“咳,你你你要是敢动她,我我我就捶死你。”沈小少爷似乎脾气又上来了,突然天不怕地不怕,敢于江黎风对视起来了。
“说人话。”少年不惊,仍一副从容。
???
最后,苦思冥想了半天,沈轻舟照旧清了清嗓子,犹犹豫豫:
“你好凶,小鸽子喜欢温柔点的……”
“……”
“我知道你喜欢她,初中我就知道了。”沈轻舟照旧决定坦白。
江黎风闻言敛了敛眸,原来他发现了,那她呢?
顷刻,沈轻舟捏着下巴想了半天,目光闪烁地盯了盯江黎风,又咬咬牙问,“小风子,你和沐遥什么关系?”
少年看了他一眼,突然有些烦,“别瞎取称谓。”
“那小黎子?”
少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勾勾嘴角道:
“叫风哥。”
沈轻舟愤愤地捶了下拳。
“我和沐遥没关系。”沈轻舟顿了顿,反问:“怎么?”
半天沈轻舟才“哦”了声,结结巴巴道:
“我还以为她是你前女友……”
江黎风愣了下,只是问:“你从哪儿听的?”
嘶,啊这……
“那温语蝶呢?你英雄救美的那个女生。”沈轻舟露着小虎牙笑笑,试图转移话题。
“不认识。”
“……”
“刚刚那个问题,回覆。”
“呃,沐遥长得不是挺悦目的嘛?我挺喜欢,试着表了下白,可她说已经有男朋友了,就是你。”沈轻舟略微心虚地抹了把冷汗,究竟是他瞎编的。
“不外你怎么会来北川,我记得你从小是在南淮长大的啊?”
江黎风:“那你?”
“我和小鸽子是土生土长的北川人啊,去南淮只是,只是呃……横竖世界那么大,就去看看了。”
见江黎风缄默沉静几秒,沈轻舟突然起身走到房门边,边往外推边打个哈欠说:“小鸽子就在外面,我先走了,困死了。”
沈轻舟走后,江黎风随即起身,也出了房门。
苏琉歌仍站在阳台,迎着风与月光。
半面阴影盖住少女的脸颊,看不清脸上情绪。
但他却知道,少女的目光看了过来。
她走进长长的走廊,出来时,澄澈双眸蕴浅笑意茫茫。
像是于南淮图书室初见她时,艳艳阳光斑驳了窗棂,半面光痕洒落桌面,靠窗坐的的少女撑着头笑看着他,又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晃了晃窗外。
何时桃花满枝,压碎了时光。
旧墙外野草恣意连了天,图书室灯光摇曳寂静安然。
可他总觉得窗外旭日灿如烟火,身后有温柔的暖风袭身。
他的世界里,本是无尽黑暗深渊,却乍现一束灿光,亘古稳定的烈阳下,旖旎漾漾的光痕中,低头即是无尽折射的岁月温柔。
可是厥后,霜花扑帘,朦胧了时光......
“小黎风?”
苏琉歌见他走神,抬起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又喊了几声。
不知他什么时候回的神,须臾间他逮住她半空中的手,又靠得她很近,将她抵在墙上,只留下逼仄的空隙。
少顷,他突然低头,脑袋掠过她的耳尖留下余温,在她肩上停下。
他轻轻地抱着她,不敢太用力。
“划分开我好欠好?”他说。
降低嘶哑的嗓音有些湿润,像是从海平面上刮过的清风,湿漉漉的。
苏琉歌愣了愣,显然有些错愕。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我一直在。”
眼前的少年像是受惊的小鹿般,又带着一身伤痕累累,孤苦又无助地寻觅着依偎。
又像是酷寒阴寒的倔强被悄然褪下,余下骨子里被藏匿已久的疼痛与柔软。
突然间,她很想知道他发生过什么。
他身上,似乎藏着许多秘密。
而她,会是那个小心翼翼的揭秘者。
苏琉歌抬起手,揉了揉少年的发顶,幸亏他的脑袋靠在他肩上,毫无预防的。
否则她还够不着。
少年约莫一米八几,高了女孩一个脑袋。
少年身上有阵清新的薄荷味,闻了闻,像是嘴里含着薄荷糖般,清清凉凉的。
她爱极了这样的少年。
悸动在心底扎根,野草般疯狂生长。
苏琉歌真的觉得,眼前的少年和沈轻舟纷歧样。
她对沈轻舟的感受,是种深深的掩护欲。
而眼前的少年呢,他却不需要她掩护。
不知何时,少年抬了头,目光深深地凝视着女孩。
苏琉歌却是老毛病又犯,只觉得身旁的少年动了动,然后剧烈的疼痛感在脑海里恣意散开。
她晕倒在了少年怀里。
意识散尽的最后一刻,她只觉得少年的身体很暖,和暖很暖。
他似乎说了什么。
可是只有靠在不远处房门上的沈轻舟听见。
沈轻舟还没有离开,他毫无声息地倚在房门边,眼底情绪泛滥。
他听见少年说:
“我的小猫,我爱你。”
像是以前一样,他总在情书里落款:
写给最甜的猫儿。
江黎风的小猫。
可那也只有沈轻舟知道,像今天一样。
沈轻舟嘴角微微动了动。
突然有点难受。
他最后看了眼两人模糊的背影,转身离开了。
江黎风抱着怀着睡熟的人儿,目光骤然灼热,他低头吻了吻女孩的发顶,小心翼翼温温柔柔。
江黎风离开女孩的房间时,突然发现她墙壁上贴着一张纸条:
“朝着太阳生长,做个温柔的人,不卑不亢,清澈善良。”
江黎风愣住了,这是当初两人在图书室平常攀谈了几句,他曾说过喜欢的一句话。
也许恰好她也喜欢,就写了下来。
似乎有风从遥远的地方吹过来,穿过万籁俱寂的黑夜,穿过落寞空旷的街巷,穿过老迈孤苦的房檐,穿过泛黄破旧的纸条,落在了他心坎上,呼呼作响。
夜,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