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
雪粒子簌簌打在窗玻璃上的声音衬得这悄寂的夜格外宁静。
无论以何种睡姿都难以入眠的原萤爽性拉起台灯,披上厚重的外套,趿上拖鞋,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家庭影集倚在床头翻看。
当她还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爸爸就已经动手制作了这本影集。影集很厚,怙恃计划用这本厚厚的影集记下她生长的一生,但天不遂人愿,他们甚至都没等她过完十八岁生日就双双撒手人寰。
那个午后和往常并没有什么划分,闷而燥热的天气,电风扇在头顶“嗡嗡”打转,临近高考,班级里的每小我私家都神经紧绷,连午休这一丝时间都不愿放过,不是在题海中遨游就是抱着英文书在默背。
班主任刘志辉一脸极重的走进来喊她出去谈话时,她那时还在惴惴不安的想是不是自己昨夜和几个舍友偷溜出寝室吃烧烤被查出来了。
走廊很静。
教师办公室也很静。
不复以往横眉冷竖的严厉形象,那是老刘第一次放柔声音和她讲话,他说的第一句话是:“有件事没法瞒着你,你得做美意理准备。”
温和的老刘要比严厉的金毛狮王更吓人,因为他话没说完,就先行红了眼眶,然后将平时没收的手机还给她。
拿过手机,原萤心中的不安感在扩大。
“由于你手机关机,你老家的叔叔就用你爸爸的手机给我打了电话。你爷爷在昨夜去世了,你怙恃在连夜开车赶往滨州的路上遭遇到车祸,刚刚传来消息,他们都没抢救过来。”
原萤怔住。
她看看班主任,又看看自己的手机,大脑一片空白。几秒事后,她手抖着开机,点开通话纪录找到爸爸的号码拨已往,那端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她挂断,流着眼泪又拨打妈妈的号码,手机接了,却是小姨的声音。
“是萤萤吗?”
哽咽话没说完,小姨已经声嘶力竭的大哭起来。悲痛声直击心脏,原萤僵立几秒,想要开口问些什么,可喉咙似乎被什么工具堵住了,发不出来一个音节。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各人都是宁静安宁的过日子,怎么到她这儿就被隔离了幸福的生路?
她满身发冷,眼泪兀自流个不停。
没有爸爸,没有妈妈,也没有了爷爷,才一天不到的功夫,她的人生就天塌地陷。
叔叔说会取代爸爸抚育她。
小姨说另有她,她会取代妈妈好好照顾她。
可这仍然改变不了她已成为孤儿的事实。
她谁家也没去,顽强的守在自己的家。那是她的家,纵然怙恃不在了,她也想守住最后那点儿温暖的地方。
那年的高考,她发挥失常,于是又复读一年才考上了京大。
以前怙恃在时,总谆谆教诲的教育她抓紧时间学习,她嬉皮笑脸没当回事。人走之后,她才觉得自己亏欠他们太多。为了弥补过错,她疯狂地不要命地学习,这价钱除了让她失眠之外反倒一个月内瘦了二十斤。小姨被她的拼劲吓住,生怕她走上极端,于是让老家的奶奶过来照顾她。
奶奶老泪纵横的抱着她哭,她已经没了老伴和一个儿子,不想再失去孙女。
让亲人为自己担忧,原萤很愧疚,但性格也越来越内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