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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龙纵横

第三十五章 舌战

烛龙纵横 齐栋 2665 2020-09-28 20:00:00

  世间最可怕的莫过于人心,而越发可怕的是,你还没看清一小我私家,他却读懂了你的一切。朱元帅听到甫玉的话,心里有些打鼓,这个坐在他身旁的人,到底还知道些什么?在这种敌我不明的情况下,他无疑是个危险的人物。但当下还不是个撕破脸的时候,于是转向甫玉说道:“先生,请移步帐内说话。”

  甫玉随着朱元帅走进校场营帐,还未等他仔细视察这个情况的时候,已经有个声音飘进了他的耳朵里:“元帅,先生!”说话的正是李善长。朱元帅不语,只是默默所在了颔首。尔后即是一片缄默沉静,朱元帅似乎还在思考些什么。良久,照旧朱元帅说话了:“先生如何便得知,本帅准备攻打高邮了?此等军机,除了本帅和善长外,无人知晓,不知能否见告?”

  “还请元帅勿怪,这一切都只是甫某的推测而已。”甫玉答道。

  “先生因何事而有此推定?”朱元帅又问道。

  “所谓,戎马未动,而粮草先行。这两日不停有粮车出城,甫某出于好奇便找人探询了下,说是运往六合的。”

  “六合属我城池,两城间运送粮草,那不属于正常的么?”

  “六合只有两千戎马,而这出城的粮食却是数万人补给,除非……”甫玉顿了顿,“除非是要用兵高邮。”

  “既然先生已经知晓,不知先生是否助我?”朱元帅说得缓慢,但却是字字清晰,甫玉知道,这是朱元帅给他最后的通牒。

  “元帅若是此时对高邮用兵,百害无利,请元帅三思。”甫玉没有正面回覆朱元帅的问题。

  “请先生说来。”

  “元帅与诚王之所以起兵全都是因为要推翻暴政,实属同道,此时若是用兵即是自相残杀,为天下之人所不齿,于元帅大业无益,此为其一;高邮易守难攻,元帅如能乐成也必是苦战之后的结果,若元军此时来犯,元帅必无力反抗,失去的何止是高邮,此为其二;高邮新胜,士气高涨,黎民渴望牢固,若是元帅进犯,肯定会迁怒于元帅,同仇敌忾,死守城池,就算元帅有幸夺取此城,也会被城中黎民唾骂,失去民心,难以治理,此为其三。元帅志在天下,何须为了一城失了英明?”

  甫玉分析得不无原理,朱元帅听罢,陷入了一阵沉思,倒是李善长说话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张士诚野心勃勃,若不趁其羸弱,将其消灭,日后恐怕将会是难缠的对手,若未来元帅用兵于天下,张士诚却在元帅的后院焚烧,使得元帅进退失据,那终将是一场灾难。望元帅切勿重蹈楚霸王覆辙,将天下拱手送于他人。”

  “天下之大,民为基本,若到那时,张士诚民心相悖,自会有天下人讨伐,何须为了眼前小利而折损元帅大业?”甫玉见李善长未肯罢休,不禁无名火起,借机损了一下他。

  “你……我看是因为先生与那张士诚有旧,跑来当说客的吧?”经李善长这么一说,朱元帅不禁看了一眼甫玉,这眼前的青年俊朗无害却是心思极重,难免没有这个可能,接着又陷入一阵沉思。

  甫玉知道朱元帅开始怀疑自己了,若纠缠这个问题,恐怕也是多说无益,于是说道:“元军于北,军力强盛,若用兵,则张士诚首当其冲,如今若灭张士诚,元帅必为视为朝廷大患,难得安宁,元帅据江左之地,物产民丰,若能韬光养晦,厚积薄发,则南方可定,南方定,元帅势力必将强盛,而张士诚常年与朝廷作战,必会疲弱,到时再拿,岂不容易些?”

  “听闻先生巧舌如簧,今日一见,果真非同凡响,先生为保高邮,将天下局势划分得如此清楚,难道也要效仿三国卧龙作隆中对么?只怕是要东施效颦,贻笑大方了,殊不知,龙若无足,岂可称龙?不外只是一条长虫而已。”李善长本就甫玉没有好感,昨夜还受到朱元帅招揽,不禁心生嫉恨,不仅要在攻打高邮上的问题上抢回话语权,还要狠狠地讥笑一下甫玉。

  “怕是善长兄寡闻了吧?《山海经》记,西北海之外,有烛九阴,视为昼,暝为夜,世称烛龙,烛龙无足,却司灼烁,烛龙飞翔,则天下灼烁。甫某若能做这烛龙,还黎民一个太平天下,岂非好事?”

  “你……”

  李善长待欲再说,却被朱元帅打断说道:“好了,命人送先生回住处,其余事以后再说。”

  听朱元帅这么一说,甫玉知道,他始终照旧没有获得朱元帅的信任,如今已经撕破脸,若要再说服他,恐怕是难上加难了。

  ……

  和州,驿馆

  甫玉浓眉紧锁,朱元帅粮草已发,戎马很快也会动身,这高邮怕是要凶多吉少了,但还能有什么措施呢?如今和州的兵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一个声音打破甫玉的沉思,只听沈傲说道:“先生,刚刚有人送来一封信。”甫玉赶忙将书信打开,不禁脸色苍白,叹道:“该如何是好啊?”

  “先生,这信上写些什么?为何叹气?”沈傲问道。

  “羽山有难了!”甫玉颤声说道。

  “啊,那咱们这就禀告朱元帅,收拾行装,准备回羽山。”

  “我们是走不得了,”甫玉说道,“你且到门外看看,就知道了。”沈傲一听,急遽赶到门外,只见驿馆门口已有重兵扼守,沈傲待要出门,便有卫兵举枪拦住喝道:“元帅有命,驿馆内所有的人不得外出!”沈傲何时受过这个气,待欲发作,心里想到不能连累甫玉,只好作罢,回见甫玉。

  “先生,门外许多几何兵,这是为何啊?朱元帅为何要将我等囚禁在此?”沈傲问道。

  “朱元帅这是铁了心要对高邮用兵啊,他将我囚禁在此,一是怕我跑回高邮,对他倒霉,二是将我留作疑兵,我在和州,张士诚肯定会认定我定是受命于朱元帅,已将高邮城内的情报都见告了朱元帅,肯定会重新布防,城内兵士不熟悉新的守城战略,定会吃大亏。”甫玉说道。

  “这朱元帅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了呢?昨夜还不是要拜先生为军师的吗?”沈傲诉苦道。

  “这打仗只有形势胜负,没有人情。”

  “那这仗何时能打完啊?难不成又像之前一样,打好几个月?那我们怎么回羽山啊?”沈傲诉苦道。

  甫玉缄默沉静了一会,说道:“你将所有人都喊来,晚上找时机跑了吧,你若能回到羽山,千万要找寻到我师父。”

  “对对对,不能坐以待毙,”沈傲盘算着,转念一想,甫玉这话说得不大对,于是问道:“先生,您不走吗?”

  “我命悬于此,恐怕走不掉了,你们别因为我白白丢性命,快找时机走吧!”甫玉淡淡地说道。

  “先生何出此言?我们带着先生杀出去即是!”沈傲究竟少年心性,思虑的也没有那么多。

  “外面士兵这么多,带上我,你们是走不了的,听我的,逃命去吧。”

  “先生只是劝朱元帅不要打高邮,他不听也就而已,怎么会杀先生呢?兴许他拿下高邮就会放了先生的。”

  “不会的,”甫玉轻轻地摇了摇头,“他若胜了,便体现我没有才气,只是诚王的说客,有心阻挠于他,必将除我以绝后患;他若败了,体现他没有听我的劝,做了错误的决定,愧于见我,也会杀了我。我有心无力,师父我只能托付给你了。”

  沈傲还要说什么,见甫玉如此决绝,只好出去召集众人。待众人一到,唯独不见常遇春,于是问道:“遇春去哪了?”

  “先生,常兄弟自从早上去了军营,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呢。”白川答道。甫玉一听,不禁想到此事或另有转圜的余地,于是对白川如此这般地说了几句,白川于是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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