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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罴传

第104章 圣器

熊罴传 熊罴君侯 4052 2021-08-04 22:30:00

  一回到常青苑,刘否则就又变回了主宰,除掉元恒到底是件喜事要庆祝一番,便着人去到户部尚书府找何须,又叫上六部司衙中的几个要好兄弟,让他们带着妻妾来苑中饮酒。

  是夜,刘否则兴致很高,带着雀儿作陪,还让她穿着西域进贡来的蚕丝衣裳跳了一曲烛灯雀影,大有当众显摆之意。这几人里只有何须一人当初在醉仙居看过,此时依旧看得醉了,更是忍不住一番恭维。

  刘否则被夸得兴奋,大喇喇问道,“你们可都知道元恒的事情?”

  “元恒虽未被治罪,已然一介白衣,未来再成不了事。”一人笑道。

  “这等刁徒敢在否则兄府前撒野,早已被抓入大狱了。”另一人哂笑前者消息太不灵通,急遽增补,知道现在把元恒说得越惨,就越能让刘否则兴奋。

  “都差池,”刘否则笑着摇头,慢慢说道,“只怕你们今后再也见不到这小我私家了。”

  众人听了一惊,随即反映过来此话何意,却也不知如何回覆,便勉强嬉笑着打岔已往。

  男人们喝酒,女眷则聚在一堆儿说私房话,只见何须的妻子正在炫耀手腕上的一对镯子,此物非金非玉,在灯火下却显得沉稳华贵。

  刘否则看见了便打趣道,“嫂夫人这对镯子认真是精致无二!”

  何妻见刘否则赞美,鞠起笑脸道,“刘令郎说笑了,不外这镯子却是妾身的娘家陪嫁,陨铁的料子,乌金的包皮,一直陪同多年,前些天突然不见了,审遍了下人也问不出下落,急得我染了一场病。还好我家相公去万通郡府求了一卦,回来便找到了,你们却说神不神?”

  何妻见众人都听得入神,便说书一般接着道,“虽然万通郡府向来一卦百金起价,但也比不上我这祖传之物金贵。祥凤郡主只问了我的生辰八字、日常起居,掐指一算,便说那镯子遗落在自家后室的衣橱上,厥后果真找到了。想是相公给我了一些南洋的名贵熏香,我怕沐浴时腐浊了镯子,便随手脱下来放在那里了……”

  “都是些妇人家的小事,不足道哉!”何须连忙举杯敬酒,一来怕刘否则取笑他为女人家这点小事去万通郡府求人,二来妻子讲的百金、熏香难免袒露出家底来。

  这些年他的父亲何不行随着刘鹤群捞了数不清的金银,在这么多人面前声张出去多是欠好,更况且现在正在刘否则的家中。

  刘否则倒没往那上想,只是觉得万通郡府给女眷这等小事算卦却是有趣得紧,看看身边侍奉的雀儿,蓦地觉察自己一直没送给她什么像样的首饰,她身上穿着的大多还和从熊罴侯府来时一样,便开口问,“既然今晚有缘得见嫂夫人这对镯子,不知价值几何,可否垂爱让与刘某?”

  何妻听到这话火气就上来了,刚要站起身谢绝,却被何须一把拉住,接着说道,“否则兄既看上了,直接拿去即是。”

  何妻仍不宁愿宁可,冷测测问道,“我身世京畿大户,这对镯子也算是价值不菲,转了手倒也可以,却不知刘令郎计划送给何人?”

  刘否则笑着指了指雀儿,“嫂夫人可知上年中秋之夜惊动京城的大事儿?雀儿一曲烛灯雀影便折煞了满城王孙令郎的两万两黄金。我想将这镯子赠给雀儿,却不知她配也不配?”

  何妻见刘否则将自己和一个舞女相提并论,气得脸都紫了,还要高声争辩,只见苑里的老奴已带人捧来了十盘金锭,放在了一旁的石案上,又被何须一直扯着袖子,终于不做声了,气夯夯地把镯子摘下来放在了桌上。

  刘否则却掉臂雀儿一脸惊慌地摆手,径自取过了镯子,一个一个套在了她的手腕上。

  “这对镯子到了雀儿女人的手上,简直算是完璧归赵,却显得人物相映,美妙极了!”一人带头拍手赞美,其余几小我私家原来欠好偷看刘否则的女人,此时也借机狠狠瞄了雀儿好一会儿,实在大过眼瘾。

  何须见妻子如此尴尬,脸色由紫转绿,该是苦胆都翻翻出来,差强应付了一会儿,便先告辞回府,其他人也陆陆续续散了,庭院之中只剩下刘否则和雀儿两人。

  “雀儿,这对镯子你可喜欢?”刘否则借着酒兴送出去黄金千两,只为博美人一笑。

  雀儿自然不会说话,只是低着头静静看着那透着暗光的手镯,她那忽闪着的睫毛让刘否则看得越发痴醉起来,“即便你不让我碰,我也愿意把天下最好的工具都给你。”

  雀儿听后羞涩地笑了,一副感恩的模样,起身回到书房写了一张字条,回来递给了刘否则,上面写道,“比起这对手镯,我更喜欢找到镯子的那个故事。”

  刘否则看了字条,哈哈笑了起来,“这有何难,我明日便带你去一趟万通郡府,一同看看祥凤郡主会如何再讲这对镯子的故事。”

  到了万通郡府门前,趁着马夫叫门的当儿,刘否则却捋下了雀儿的镯子,藏在了手袖里面,神秘兮兮地说道,“雀儿,你明晃晃戴着这对镯子进去,今日便欠好玩了。”

  雀儿不明所以,只是顺从所在了颔首,随着刘否则走进郡府。

  “和你家郡主通报一声,刑部左侍郎刘否则请见。”刘否则见迎面走来一个丫头,大喇喇地说着,却并未停下脚步。

  “原来是常青苑的刘令郎、刘侍郎啊,这稀客来了,莫不是有什么讼事摊到了我家郡主身上?”那丫头瞟了刘否则一眼,挡在他的面前,却见身后随着一个女人,啧啧道,“这帝京四少之首果真有手腕,雀儿女人到底也跟了你。”说罢,不等刘否则发作,便转身去通报郡主了。

  “郡主,此次冒昧造访,当是多有打扰。”刘否则见到茯苓以后,见对方面容华美、气度雍容,爵位又在自己之上,一时间也不敢造次。

  “刘令郎如今身居朝堂,要务缠身,能得空来我这里坐坐也是难得。”茯苓让玲珑上了茶,却一直在望着雀儿入迷。

  “前日何尚书家的令郎曾来郡主这里求了一卦,刘某听了倒觉得是个蹊跷有趣的事儿,今日便想来见识一下郡主的本事。”刘否则本想着让茯苓猜一猜镯子现在在那边,猜中了自是精彩,猜不中他也好取笑一番,在雀儿面前长长威风,却只听茯苓面带难色道,“刘令郎,那卦本也禁绝,我其时只说了上句,还藏着下句。”

  “哦?愿闻其详。”刘否则来了兴致。

  “那对镯子金贵不说,却大有出处,是前朝皇子女代相传的宝物,大平立国以来便下落不明,谁知竟然到了何令郎那里,只是我张望何令郎的气象,那对镯子绝非该他夫人所有,不多时也将易手。而真正得了镯子的女子,自是母仪天下的运数,其良人便该是这天下的主人……”茯苓说完皱皱眉,“只是此物涉及帝王运数,却本不应对刘令郎说的……”

  “真是奇妙!”刘否则听罢心神晃动,按茯苓所说,现在镯子却在雀儿手中,如此推断自己岂不是可以成为九五之尊了,于是强按捺了一些情绪,挤出笑容又问道,“只是这前朝之物又岂能定得了当朝命数?”

  “凡世间万物前后传承、自有机缘,”茯苓顿了顿,“我通常所言,从未有半点虚妄,不信的话我可以和你打个赌,此物早晚一定进宫,到了圣上身边。”

  “这个赌赛认真有趣!”刘否则心里一激动,险些就要把那对镯子亮了出来,可若是那样的话,岂不是讲明自己有了不臣之心?茯苓是延平元年李求真一力扶持晋升的大红人,当是李求真的心腹,现在更不能表露出什么来,可就此作罢又不宁愿宁可,聊了一会儿后便找时机又问,“上年中秋的烛灯雀影,郡主也曾去看过,我身边这个即是正主,之前见郡主一直审察着她看,可否也给她看上一卦,看看她的命数如何?”

  “我还奇怪着刘令郎为何带着一个女人,如此绝美感人,原来这就是名动京城的花魁啊……”茯苓叹息了一句,用目光雕琢着雀儿,沉吟了一会儿,说道,“雀儿女人的命数我却看禁绝,只是可以断定是旺夫之相,得此女子一定豪富大贵,未来不行量也。”

  “我竟有如此好运?”刘否则见茯苓所说与那镯子预示基本对应,更是兴奋,于是笑道,“却不知准也禁绝?”

  “雀儿的运势早前就有映照,闻羽那小子原来只是个流落民间的孤儿,得此女后被圣上召回帝京,两年三晋,如今更登堂入阁,封赐侯爵,下月还要迎娶昌平公主,成为皇亲国戚。刘令郎另有什么可以怀疑的?”

  刘否则听罢连着颔首,霍然觉察闻羽竟然给了自己一个无价之宝,激动得血气都涌到头上来,喘不外气来,镇定了一会儿才说道,“那我娶她过门便可?”

  “却又不是,”茯苓摇了摇头,“雀儿女人虽然天姿国色,可却是孤星之命,只好好养在府中方能起运,合好了反倒容易改了运数。”

  见刘否则一脸黯然,茯苓笑着说道,“我如此说来倒也唐突人情,想来刘令郎风骚倜傥,雀儿女人娇媚无双,在了一起却真是般配得紧……”

  刘否则见雀儿立在一旁羞得低了头,连忙说道,“雀儿虽然到我贵寓已有一段时日,却一直好好供养着,从来没有唐突过她,如此想来却是保留旺运好命。若真如郡主所言,等到我飞黄腾达之时再来贵寓多多拜谢!”

  茯苓笑道,“拜谢自可不必,只是今日我所说之事多有禁忌,还请刘令郎务必慎言。”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好事莫多说,多说则必破。这个原理我自是明白的。”刘否则喜上眉梢,连声允许。

  出了万通郡府,刘否则抱起雀儿原地悠了两圈,却未曾想自己半生好运全在这个女子身上,搭车回到常青苑,更是如珍宝一样护着她,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掉了,无事之时更是跬步不离其身。

  “茯苓姐姐,你见鸀鳿她可还过得好?”闻羽坐在郡府的后堂一脸黯然,自己心上之人刚刚就在一壁之隔,却无法与她相见,茯苓与刘否则对话的一字一句,都如钢针一般扎着自己的心。

  “如你所料,刘否则自恃不差于你,倒也未对她做了什么轻薄之事……”茯苓见闻羽听到“轻薄”一词,眉头皱了起来,便接着说,“我便将计就计,告诉刘否则若是想保住运数,便不行打她身子的主意。”

  “倒是姐姐机敏,也多劳你费心了……”闻羽依旧开心不起来,即便鸀鳿身在常青苑可以真戏假做,可他迎娶昌平却是实打实的要紧事情,来不得推脱,也做不得虚掩。若是能有与鸀鳿重逢之时,鸀鳿却能看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么?

  “之前见着鸀鳿,却是愈发像极了堂主,那份从容沉稳的劲儿却不是能演出来的。你且放宽心,她会掩护好自己的。”茯苓柔声慰藉,“只是事到如今,倘若刘否则上套,起了谋逆之心,却已然是箭在弦上,随时会有意料不到的事情发生,你还当全心全力做好应对万难的准备,切不行功亏一篑,让这二十年来的努力付之东流……”

  “茯苓姐姐放心,我和鸀鳿既然已将自己写进了战略之中,更没有中途而退的原理。”闻羽的目光慢慢坚定起来,“我知道,这是能扳倒刘鹤群唯一的时机。”

  “我照旧要劝你,昌平那里不管情不情愿,都要好好掌握住,起码待到事成之前,不行泛起闪失。”茯苓知道闻羽现在满心想的都是鸀鳿,忍不住又提醒了一句。

  “我自会做好该做的事,也请茯苓姐姐继续依照计划行事。”闻羽说完起身告辞,经过前堂的时候用鼻子使劲嗅了嗅,想找到些许鸀鳿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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