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溃败
星雨又道：“白小薇既不是修士，也不会武功，炽魅把她炮制成阴尸，唯一的目的不外是攻击怀沙。怀沙真人见到爱侣惨死，虽心神大乱，但究竟是金丹后期的修为，仍然将攻来的联军打到溃逃。只是白小薇一死，怀沙城内再难找到一个如她一般既有组织力又有足够威望的凡人——其实也并非没有，百里扬和凌然这些威望高能力强的都有其他重要的使命，无法一心二用，剩下的人想的却是怎么样把白小薇留下的权力争夺得手。这些人正事不做，争权夺利倒是一把妙手。
“他们把精力都用来明争暗斗，白小薇生前推行的许多举措便无法获得有效施行，城中凡人再次被渗透得如同筛子。怀沙城物资匮乏，人心涣散，蜚语四起。其中最离谱的一条谣言，说是怀沙真人杀死了白小薇，还把她做成阴尸修炼邪术。造谣的人还说，怀沙真人之所以宣扬仙凡平等，不外是为了吸引凡人前来，然后把怀沙城的凡人通通炼制成阴尸以提升自己的修为。”
张三奇道：“可怀沙真人不是风灵根么？稍微动动脑子也知道他既无可能亦无动机炼制阴尸啊。这种谣言难道也有人信？”
星雨叹了口气，道：“面对谣言愿意稍微动动脑子的人，可远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多。虽然各人想尽种种措施辟谣，但谣言的流传速度远远凌驾辟谣的速度。不久之后，怀沙城中的凡人平民大量出逃，然后被在城外守株待兔的修士联军诛杀殆尽。接着，凡人的军队也发生了叛变，尽管叛乱在不久之后便得以平息，但军心却因此大乱。凡人中最终仅剩百里扬的义军尚有一战之力，但现在也已自顾不暇。炽魅趁此时机对怀沙城提倡总攻，元气大伤的怀沙城再也无法抵御联军的进攻，节节败退。城门失守，炽魅的联军杀入城中，烧杀抢掠，绕是怀沙真人修为了得，却两全乏术。他带着幸存的修士们去城东营救黎民，炽魅的手下便在城西放肆屠戮，等到怀沙真人赶到城西，炽魅他们又屠到了城南。这样的屠杀连续了七天七夜……”
“怀沙七日！”张翠花惊呼道，“我想起来了，小时候我家四周有当年怀沙城幸存的老人，跟我们讲过那时候的事，说黎民的鲜血把整个怀沙城的地面全部染红了，随处都是乌鸦在啄食尸体！”
星雨点了颔首，继续道：“到最后，怀沙城已经没剩下几多人了。怀沙真人带着我们几个还在世的修士，另有活下来的黎民和义军，实验突围。以他的修为，一小我私家突破联军的封锁轻而易举，可他不愿意抛下我们这些低阶修士和凡人。只是，带着我们这些累赘，怎么可能逃得出去呢？我们一次次地突围失败，精疲力竭，最后被联军团团困绕。”
“那你们厥后是怎么逃出来的？”张三问道。
星雨的目光暗了下来，道：“怀沙真人虽然无力掩护我们这么多人，修为却远远高过炽魅和他的手下，他杀向炽魅并将对方制住，然后逼炽魅立誓放过我们，而且约束修士联军事后绝不追究我们的责任……”
“立誓就行了？”张三奇道，“他不怕炽魅事后忏悔么？”
星雨摇了摇头，道：“修真界有一种指心啮血之誓，一旦立下此誓，绝无忏悔的可能，否则立时遭到天罚，身死道消、六神无主。”
张三瞠目结舌，这指心啮血之誓也忒可怕了些。她又问道：“那炽魅厥后立誓了么？”
星雨道：“炽魅原本并不计划立誓，只叫嚣着若是怀沙杀了他，困绕我们的修士便能立刻杀光我们其余人。我们都知道他说的是实情，双方便这么僵持着，谁都不敢先动手。直到一小我私家的泛起，打破了这种僵局。”
“谁？”张三瞪大了眼睛。
“斗木真尊。”星雨道，“斗木真尊那时已达化神期，是数百年来修真界唯一渡过天劫到达高阶的修士。他一心闭关问道，少少过问红尘俗世，但偶尔出关，修真界必唯他马首是瞻。”
“能惊动这样一位世外高人，可想而知其时的战况有多惨烈。”张三道。
“是啊。”星雨道，“斗木真尊上一次出关照旧在百余年前，这次一泛起，除了那些没听说过他的凡人，其余修士，无论是支持怀沙的照旧支持炽魅的，无不震惊。斗木真尊扫了一眼坚持的双方，便对炽魅道：‘炽魅，你这次杀了几多无辜之人，还计划继续造杀孽么？’炽魅一听他这话脸上便变了色。斗木真尊又道：‘你不仅应立誓放过这些低阶修士和凡人，还应立誓，如若有人因为怀沙城的事对他们展开抨击，你必将其狙杀。’炽魅之前在怀沙真人手里，无论如何都不愿立誓放人，如今斗木真尊开口，他却一句话也不敢说，虽不情不愿，也只得乖乖照做。”
“如果炽魅坚持不立誓，斗木真尊会杀了他么？”张三问到。
“那倒不至于，斗木真尊少少沾因果，更是从不动手杀人。不外指心啮血之誓可没那么简朴，不仅可以自行立誓，也可以由修为比自己横跨一个境界以上的修士替自己立誓。如果炽魅不主动立誓，斗木真尊也可以用他的血在炽魅的身体上印下誓词，誓言照样建设。”星雨答到。
张三心中暗忖：“若是有修士想害比自己修为低许多的人，只需用血在对方身上印下此人无法做到的誓言，便可杀人于无形，真是可怕。”
她却未将此话说出，只是赞到：“这斗木真尊实在了得，一句话便救了这许多条人命！”
她话一出口，浮风星雨二人面色却变得极其离奇。星雨又叹了口气，道：“我们其时也庆幸终于解围，却听斗木真尊接着道：‘怀沙，你一意孤行，给修真界带来这么大的损失，你可知错？’，怀沙真人不答话，缄默沉静了半晌，突然抬起头，向斗木真尊郑而重之地提了个问题。”
“什么问题？”张三道。
“他抬眼扫过我们这些追随者，接着便对斗木真尊说：‘今后我便无法护着他们了，炽魅虽然发了誓，可难保以后没人钻空子找此外借口对他们下手。真尊，未来你可否为这些人提供庇佑？’
斗木真尊只点了颔首，吐出一个‘好’字。我还在想那句‘今后我便无法护着他们了’是什么意思，却听怀沙真人道：‘这一切都是我考虑不周。我一心想让修士和凡人平等共处，却未曾料到这么多人会因我而死。万般罪孽，尽归吾身，唯愿今后能少些纷争，多些平安和乐。请真尊不要忘记今天的允许。’说罢，他便化为一缕烟尘，随风而散。”
“这是？”张三颤着嗓子问。她已猜出了怀沙真人的结局，却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希望从星雨口中得出纷歧样的答案。
“此事一定有人要肩负责任，怀沙真人若是不死，他的追随者们纵然不被抨击，今后也难以在世间立足，所以他便自行了断，身消道陨。”星雨答道，“他原本可以留个全尸，更不至于六神无主。之所以消了肉体，散了灵魂，恐怕也是为了防止炽魅用他炮制阴尸，以及用他的灵魂炼阴蛊，害更多的人。今后之后，怀沙真人存在过的痕迹，连同他的灵魂，一道在世间消失，连怀沙城也更名为‘槐夏城’，厥后迁入城中的人，也鲜少知道这一段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