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秸道:“娘最疼你,她都离家出走了,你怎么不说去劝一劝拉一拉,做个和事佬?平常甜言蜜语,说最爱娘亲,你就这样爱的?”
史秾一愣,还真没想过有这种操作。她不是一两岁要娘的年纪了,从原理和秩序上来讲,她做女儿的,如何可以左右尊长的行程。
这家孩子快被条框限制成傻子了!
史秸边摇头边道:“劝你们赶忙坐下来用饭!爹回转来,指定要教训人,到时谁都别想用饭!”
史秋犹疑隧道:“尊长未至,我们怎好先吃。你照旧放下筷箸,等爹娘回来再吃吧。”
史秸狼吞虎咽隧道:“随便你们。横竖我是先吃了。”
史秾斥道:“四姐!你真没大没小,又是说娘又是气爹,现在还不尊重大姐,我们家的规则全被你破坏了!我要告祖父去,叫你跪祠堂!”
史秸没功夫和她反驳,饭才吃一半,史二爷气哄哄地走回来,“秸儿,拿点钱给我。”
史秸伸长脖子望了望外头,拉长声音道:“老爹,人没追回来呀?”
史二爷道:“没有。你有钱没有?”
史秸道:“爹您要钱作甚?”
“你管我作甚!我是你老子,你还管我头上了!?”
“我没钱!爹您要去哪儿?娘都走了,爹您再走,我们怎么办?”
史二爷见史秸吝啬不给钱,心中生气,索性连钱也不拿了,提着肩负就要出门。
史秸一把拉住肩负,“爹,您去哪儿?”
老妻居然回娘家去,叫他脸都丢尽了,索性一走了之,都撒手不管罢。史二爷一如既往的洒脱,妄想撂手就走,“你管我去哪儿!放手!”
史秸简直为史二爷这份幼齿心性绝倒!在孩子面前,能一个使气出走,另个也随着使气出走吗?
吊住史二爷,嚎啕大哭,“爹您是要遗弃我们了吗?我的天,我娘我爹都不要我们了,我要成没爹没娘的孩子了!世上另有比我更命苦的女子了吗,爹不疼娘不爱,身无分文,饿死街头,我连嫁人结婚的滋味都没体会着,也太惨了一点吧。就不能准备一份厚厚妆奁,先把我嫁出去,再遗弃我吗?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哇……”
史二爷太阳穴一跳一跳的,“闭嘴!老子还没死呢,你就号丧了!”
史秸哭得眼泪鼻涕一把抓,“那爹还走吗?”
“我走我的,你外祖家又不远,你不会去找你娘吗?”
“爹您可真卖力任啊,自己肇事要别人善后!爹从不为我计划,我为何要给爹擦屁股!自己惹出的事自己解决!您惹着了娘,应该您自己登外祖家门,做小伏低赔罪求得原谅去,妄想利用我们让娘心软,那可不能够!除非您拿点利益行贿行贿我,也许能成。”
史二爷气笑了,“你还讨价还价上了?”
史秸高声道:“对头!您可别想跑,要是遛了,我告祖父去,叫他打您!”
“告去,告去!审察我不知晓你告了我几多次黑状?随便告去!我再也不回来了,你爱哪儿告就哪儿告去!”
史秸抱住史二爷小腿,“爹您居然踢我,您刚刚是动脚踢我了对吗?我的爹端方君子,御史的二令郎,姣姣明月一般,居然出脚踢我!?哇,我……”
史二爷居高临下地盯着史秸,“……你不活了?你要一哭二闹三上吊?你以为可以威胁到我?”
史二爷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狠起心来还怕一个小女人闹?
史秸抹了一把眼泪,“我才不呢!我死了,怎么好随着爹爹出门游历?”
史二爷心中升起一种不详预感,“你待如何?”
“自是爹去哪儿我哪儿!您上天我就不入地,您渡河我不行路,您游历山川我不去海洋湖泊,您讲经我拜佛,您上茅房我给你守茅厕!总之我是您女儿,您还能把我扔了?除非您会神功变身不见,或者狠心将我卖给别人做童养媳,您就永远甩不掉我!”
史二爷体会了一把当初老御史被孙女缠上,气怒难忍又打不得骂不得无可奈何的心情,“我还就不信了,这世上当爹的能被女儿威胁住!”
史二爷爽性连肩负都扔掉,大踏步往外走。
史秸也不闹了,从地上爬起来,给史秾使了个眼色,披头散发地随着往外跑。
史秾灵光一现,放声大哭起来。开始照旧假哭,厥后想娘亲和爹爹一个二个离家出走,都不管她们,马上悲从中来,哭得那叫一个悲怆,连房顶都不由抖了三抖。秋、秄、秿、秷禁不住也伤心起来,一边哭一边追着往门外跑。
史二爷还没到达门口,就听见身后哭声比专业哭丧队的还要情深意切,一脚踢开大门,飞也似的逃跑。心中始终觉得,女孩子嘴巴说得凶,不行能真的掉臂颜面随着跑出来。
跑了二三十步的样子,终是忍不住转头一探究竟。身后五六步远的地方,赫然随着一披头散发的女人。见他转头,那女人还挑衅地盯了他一眼。
不远处已有乡邻见此奇景,指指点点起来。
史二爷心头有只猫儿抓搬磨皮擦痒,无处发泄,“你是下定了决心要同我过不去?就只缠上我,不去扰你妈?”
史秸连看都不看他了,也不说话,意思摆明着要赖着。
史二爷试着往前走几步,史秸也随着往前走几步。他停下,史秸也停下。
史二爷气得想痛骂,可怎么也不行能让亲生女儿在大街上丢脸。一甩衣袖,掉转头,拎着史秸往回走。
气急遽进了家门,呵叱那昏庸无能的老门房,“关门!还不嫌丢人吗?”
门房抖了一下肩膀,闷声不吭地将门关上,阻遏掉外界好奇的目光。
史秾盯着那桌子只有余温的饭菜,心想不知这午饭到底什么时候能吃成,早知道就学四木头先扒几口垫垫,也不至于这么饿了。
史秸拢了拢头发,“爹,我进去洗漱一下。”对史秋道,“大姐,你看着爹爹,不许他跑了!我们轮流去梳洗!”
史二爷气道:“我又不是监犯,轮得着你们看着!”
史秸站定,不动,拿眼觑史二爷。不给个准话,她就不洗漱了。
史二爷嫌弃地挥手,“去去去,讨债鬼,我不走了,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