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好。”
陈追云一剑把何无畏逼退之后,随即提剑入鞘冲进了人群当中,正待众人以为他是狼入虎口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不见了其身影。
原来,陈追云突然弯腰贴地,快速滑砍了起来,这出人意料的一击,真是让众门生所料不及,哀嚎声、娇喘声此起彼伏,局面一度杂乱。
片刻间,已经倒下了一大片人马。
“这是?江湖失传已久的贴地流剑法!!!”
专门攻人下盘,真是恶毒!
“各人快使轻功。”
不亏是见多识广的二师兄,一下子就想出了破招的法子。
“眼力不错,可惜你们这帮人,加起来都不是我的对手。”
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洲!
若不是封剑入鞘,只怕又多了一批剑下亡魂。
何无畏看着倒地哀嚎的门生,吐血不止的师叔,已经断了一截剑身的佩剑,心中已无取胜的心思,看来这次真的是要金盆洗手了,只是不知道劈面还给不给时机?
“我要败了。”
“你确实要败了。”
年轻剑客语气平静。
“可欲取我性命?”
“剑出自然。”
“可欲取我门下门生性命?”
“江湖生,江湖死。”
“我游走天下十五哉,执掌云山派三十余年,不说识尽天下招式,却也十之八九,只是不知道你适才使得是何招术,好让老夫死个明白。”
“此非剑招,是势。”
“作甚势?”
“有剑者。”
“凌厉刚猛,无坚不催,其势一。”
“剑横千里,光寒九洲,其势二。”
“颠倒昆仑,大道避锋,其势三。”
何无畏闻之,今日方知天下之大!
于是把手中断剑一扔,苦笑三声:
“今日身死,亦有荣焉。”
席地而坐,伸首待戮。
何无畏曾经听人讲,如果刀够快的话,血飙的那一瞬间那个声音是好好听的,他庆幸的是,杀他的人,剑并不慢。
孙桑,家乡的桃花开了,可惜我再也不能陪你去看了。
“师父!”
“不要!”
声声肝肠断!!!
一股轻柔之气从何无畏耳边划过,无势无意,却让他额头冷汗直流,连已经平静下去的内心,也不由起了波涛。
这是?!
“剑未全出,便留你们一命,替我扬名吧!”
啊如,你的遗愿,我完成了,今日事后,天下英雄,莫不识我陈追云的名号,这自当是配得上你的憧憬,愿无憾!
还未待何无畏明白,那剑客就已经把手中的剑负到了背上,拿起了腰间葫芦,灌了一口后,悠悠地走下山去。
天上~天下~剑仙千万~
见我犹需~尽低眉堂~
只遗憾~再不见君颜~
万籁俱寂,徒有剑客之声,空谷传响。
语落,何无畏背后的正殿便轰然坍毁了下去,天上层云,隙如黄河,泾渭明白。
待陈追云下到山来,这个时候,之前躺在地上的常寿已经穿好衣服,站了起来,不知道从那边拿来草料,正在喂着陈追云的那匹老马。
可是那老马躺在地上,偶尔低声嘶鸣,任凭常明寿如何劝说,就是不吃。
看到了陈追云下来之后,老马就站了起来。
常寿赶忙把老马牵了上去,来到陈追云身边,把马交给了他。
陈追云接过老马,为他解除了套鞍,拍了拍它的脑袋瓜之后,挥一挥手,就让它离去了。
那马奔至远处,转头长啸一声,看了陈追云一眼,便消失在了天地一线之间。
常寿看到这个局面,就不知道为什么,便问:
“前辈,我看这老马还挺能跑的,怎么就放它走了,今日回去,不是也不方便吗?”
陈追云看着常寿那幅敬重的摸样,便觉可笑,解释道:
“这马已到了知天命的时候了,十天前我出山的时候,见其老骥伏枥,志犹千里,便想带着它和我闯一番,以全其志,今日功成名就,只待东风,也该是它离开的时候了。”
“再说,你年纪比我还大,怎么能如此自然叫我前辈呢?”
“正所谓,达者为先,你乃剑仙,这声前辈,不丢脸。”
陈追云听了这话,错愕了一下,顿了顿道:
“欸,天道闭塞,灵气隔离,这世间哪里又有什么剑仙呢?”
说完,便御剑乘风而去了。
一时间陈追云名声大振,时人以见其一面为荣。
俗话说文人相轻,武人也是一样,见识了武林至尊的上限后,武林豪侠肯定是不信陈追云能一人挑了云山派的。
可习武的怎么比得上修仙的?这次是他们为井底之蛙了。
陈追云一直飞啊飞,飞了几天几夜,总算是赶到了龟山。
他不是来打架的,而是来交朋友。
顾南没有继续看下去剑仙无名交朋友的场景,因为和张若虚再聊上两句后,他们便离开了。
“你拿来啦。”
“嗯,我拿来了,这烟草......”
“等等,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照旧上我家去谈谈吧。”
顾南随着张若虚来到一院子处,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
大门开着一眼看已往,那门栏窗,皆是细雕新鲜花样,并无朱粉涂饰。
顾小北不由得叹息道:
“哇,你家好大啊。”
张若虚笑了笑,自得地说道:
“一般。”
然后带着顾南他们绕过前门,来到侧面围墙下铺着干草的地方,说:
“到了。”
“这是你家?”
“是啊,是不是很大!”
某种水平来说简直是挺大的。
一行人来到张若虚的家,张若虚对着顾南说道:
“这位道友不知道怎么称谓。”
顾南将众人介绍给张若虚认识:
“我叫做顾南,这是我的妹妹顾小北,另有特意给你送烟草过来的小狐狸九宫。”
“你们一路辛苦了!”
张若虚向顾南他们体现谢谢,接着又从怀里拿出来一个蒲扇,对着顾南说:
“顾道友,这是我随身携带的蒲扇,名唤秋葵,能给人招致好运,明天无论飞升乐成与否,我都带不走它了,现在有缘,我将它送给你吧。”
顾南从张若虚手中接过蒲扇的时候,有一名穿着官服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见到来人,张若虚喝了一口酒说道:
“县大人,我的至交挚友托付她的晚辈将烟草送来了,明天早上我就开始飞升了!你另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吗?”
县大人不是很开心,缄默沉静良久才问:
“若虚兄能不能晚点再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