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有这么悦目的哥哥，妹妹肯定也很漂亮。”
蓝越陵指尖一顿，“小时候，简直很漂亮，大大的眼睛，如黑葡萄一般。如今嘛，应该也很漂亮吧！”
应该？
云舒与南瑾对视一眼，这话里，信息量有点大。
“那个……”
“我已经有许多年没有见到她了。”蓝越陵垂着眉眼，“也不知道这些年她过得好欠好？又或者……”
“蓝年老……”
蓝越陵倏尔又抬眼看她，嘴角微微勾起，“又或许，她很快就能回到我们身边。”
闻言，叶南瑾的视线若有若无的落在云舒身上。
蓝家？
京城之中，姓蓝的，只有丞相府。
从未听闻丞相府有女儿。
倒是，与丞相府交好的傅家，听说曾经丢失过一个女儿。
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还不是在京城中丢失的。
叶南瑾垂眸，看向手中的茶盏，垂下的眼睫毛遮住了眸心所有的情绪。
蓝越陵和叶南瑾又坐了一会儿，纷纷起身离开。
走时，叶南瑾说道：“京城不比鄢陵，冬日异常严寒，特别是夜里，你这里既没有地笼，也没升炭火，很容易受寒，晚些时候我让墨春给你置办些取暖的物什送过来。”
叶南瑾这话不假，云舒这几日已经有深切的体会了。
纵然她有内力护体，夜间也会感受严寒，特别是凌晨时分。
更不用说雪乐那个那丫头了，晚间两人都是紧闭门窗，一起睡。
这个宅子是黑木部署的，男子心思没那么细腻，加上他也有内力护体，故而想不到两个南方来的女人家或许蒙受不住这儿的天寒。
云舒坦然接受：“着实有点冷，那我就不客气了。”
“不用客气，就当是当初那五十五万两的酬金。”
话落，叶南瑾转身就走，只给云舒留了一个背影，衣袍在寒风中画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酬金？
酬金不是早就给过了嘛？
一百两呢！
想到银子，云舒有些头疼。
当日进京，她身无分文。
近日来，所有的花销用度，都是黑木在部署。
她需要尽快赚银子才是。
翌日，是昭敏出嫁的日子。
云舒黄昏时分就直接随着昭敏派来的马车去了昭敏暂时居住的别院。
这处别院比云舒暂时住的院子要大，扫除得很洁净。
临近喜事，院子各处都贴满了红色的囍字，各处都挂上了红绸的装饰。
院中，来来往往的家奴一片忙碌。
除了昭敏。
云舒到的时候，她正在书房里临摹字帖，青竹在一边帮着磨墨。
“云舒，你来了，快来看看我的字，写的如何？”
云舒绕过案桌，望已往。
宣纸上写着几个大字：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怎么样？”
云舒点颔首，“与我上一次见你写的相比，进步很大。”
秦昭敏撇撇嘴，“夸我一句有那么难么？我知道我写的欠好，跟你比起来是差远了，不外我已经跟认真的在写了，我最近没事的时候也经常练字的。”
“你不用跟我比，做最真实的你，成为最好的你，就很好了。”
最真实的自己？
最好的自己？
秦昭敏惊喜的抬眼，近日来心中所有的阴霾似乎突然间，烟消云散，云开见日。
当得知怙恃并不会来京送自己出嫁时，秦昭敏一度怀疑自己在怙恃眼中，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从小，她和娘就被爹扔在家里。厥后，大一些了，娘也随着爹出去做生意。
别人羡慕她出生巨贾之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而她更羡慕别人，怙恃均在眼前。
苦也好，累也好。
受伤了，有怙恃心疼。
生病了，有爹娘体贴照顾。
……
如今，她要出嫁了，要结婚了，他们依旧不在身边。
结婚，对一个女子来说，是一辈子的大事。
她怙恃健在，而她出嫁时，怙恃却不来加入。
是不能照旧不想？
而所有这些，是她内心的脆弱，除了青竹，没有在任何人眼前显露过。
云舒，却在细微之处察觉到了，还如此隐晦的慰藉她。
秦昭敏释然一笑，又换了一张宣纸，“我再写一张，你帮我看看。”
“好。”
或许是心情豁然开朗，秦昭敏接下来写的，一张比一张好。
最后，写了厚厚一叠才罢手。
云舒道：“原本你结婚，我应该给你舔妆的，只是我进京时，身无分文，日后还得靠着你的铺子过活，我寻思着，要不，我送一副画给你吧。”
秦昭敏一顿，“你还会画画？我怎么不知道？”
“随手涂鸦而已，我就怕你看不上。”
“我怎么会看不上？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市好好收着。”
铺开宣纸，云舒提笔，“画一幅什么？”
“什么都行？”
云舒沉吟片刻，开始下笔。
一手提笔，一手捏着衣袖。
笔下如行云流水。
很快，一副荷花鸳鸯图跃然纸上。
荷塘一角，芦苇丛生，清澈见底的水面上，一对鸳鸯相伴而游。
鸳鸯旁边，荷叶碧绿似伞，两朵红荷正绽吐芳菲，那是并蒂莲。
荷叶的脉络、荷花的红丝及荷柄之上的细刺都描绘得极其生动，而水波、水草、芦苇只以淡墨数笔勾染而成。
虚虚实实，整幅画泛起一种空灵润泽之感。
“好！”秦昭敏连说三声好，“这是我收到的最喜欢的礼物。没想到你的随手涂鸦，也这么好啊。”
“喜欢就好。”
“喜欢，我一定好好裱起来，好好收藏着。”
翌日天微亮，秦昭敏就被人叫起来梳妆妆扮。
婚礼一应事宜，云舒一点忙都帮不上，她能做的就是静静陪在昭敏身边。
净面，梳头，上妆。
首饰，喜服。
一切准备就绪，前门也传来消息，新郎上门迎亲了。
云舒是未出嫁女子，她最多只能将秦昭敏送至内门处，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向大门，一步一步走向未来的生活。
新娘出门后，云舒带着雪乐从偏门出来，跟在迎亲队伍的最后面。
与之前云舒见过的林景西结婚的排场相比，秦昭敏的婚礼显得很简谱。
迎亲的人不多，送亲的人，就她一个。陪嫁，只有一个青竹，另有照顾昭敏多年的衡叔。
“女人，我们这样合适么？”雪乐跟在云舒身边。
云舒脚下未停，“不合适，我就是想多送送她。”
雪乐望着云舒的侧脸，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默默的跟在她身边。
转过一处街角，前方不远处，有一处大户人家，门前聚集着三三两两的人。门楣上方，挂着鲜红的绸缎。
那里，应该就是秦昭敏未来的家了。
云舒停下脚步，只远远的看着。
“女人，我们不外去吗？”
“不了，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