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大早回抵家,我妈睡在客厅的沙发上,应该是等了我一夜。看到她略微浮肿的脸,我为昨晚的疯狂,有了一种深深的负罪感。
家里很平静,继父的呼噜声从卧室里传来。
我进屋不敢多说什么,先轻声叫了一声“妈”,然后第一件事就是从抽屉里拿了一包卫生巾冲向茅厕。
我妈跟到茅厕门口,等着我出来,问:“那个来了?”
我点颔首,回她:“嗯,昨晚突然来了,也没有卫生巾,就拿纸随便垫着了。”
“你没跟姚小萍要吗?”我妈问道。
“她……她醉了……”我心虚的回覆,不得不撒谎。
我妈点颔首,“你去饭厅先坐着,我给你煮两个红糖鸡蛋。”
我受惊的看着妈妈,没有想到自己一夜不归,并没有等来一场狂风暴雨的责骂和鞭打,而是妈妈的两个红糖鸡蛋。
鸡蛋很快煮好了,妈妈端到我面前:“快吃吧,吃了去睡会儿,我看你脸色寡白寡白的。”
我点颔首,慢慢的边吃着蛋,边小心翼翼的问我妈:“妈,你昨晚在这儿睡的呀?”
“嗯,等你回来。”我妈面无心情。
“那你……不骂我吗?”妈妈越是这样不显露情绪,我心里越是没底。
“骂什么骂?回来就好。姚小萍好点了吗?”妈妈依旧云淡风轻。
“早上我走的时候,她还睡着呢。”这个倒是真话。
我妈没再说什么,就静静的看着我吃。
我妈很早以前就听我说过姚小萍的家庭情况:姚小萍的亲生怙恃重男轻女,嫌弃她是个女儿,生下她以后就把她过继给了她年龄很大,却一直尚未婚娶的大伯抱养,一老一小就这么相依为命。
所以,姚小萍的叛逆、现实,过得随性,都跟家庭情况有关,但她人不坏,她很孝顺她的大伯。
我妈或许考虑到,家里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确实不方便去照顾一名醉酒的少女,所以我去照顾一下,也是应该的。
我妈见我吃完了,就收了碗筷,对我说:“吃了就赶忙进去睡吧,一会儿我就和你叔上班去了,你也不用跟他打照面,省得他叨叨叨,听着烦。”
我点颔首,连忙蹑手蹑脚的进了屋。钱丽丽在她的小床上睡得很沉,打着均匀的呼,没有被我吵醒。
我躺在床上,缩进被窝,此时我的肚子里面被两个鸡蛋烘得暖暖的,下面也垫上了清爽的卫生巾,觉得舒服了许多,可是却怎么也睡不着。
我并不庆幸自己躲过了一场责骂,反而有着深深的自责。我清醒的认知到,我的母亲在这一夜,经历过怎样的一段心历路程。
一定是从最开始过时不归的生气,到挂断她电话的震怒,再到没有音讯的担忧,最后只有一个期盼……只要回来就好。
或许她脑子里曾经想象过无数种要如何收拾我的手段,但是经过一夜的焦急期待之后,她反而变得小心翼翼,怕她的责骂与鞭打,会把我吓得不敢回家。
或许这就是怙恃对青春期子女的生长,不得不做出的一次让步吧。当他们发现,自己的孩子就这样长大了,突然不再受自己控制了,自己曾经用惯的套路不得不抛弃了,她们就要学习一种新的相处模式,将我们留在身边。
我知道妈妈让出的这一大步,对她来说有多不容易。初吻带给我的刺激感有多强烈,我内心的愧疚感也就有多强烈。
我心里默默想到:还好,他今晚就要回省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