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远山知道郑振川给自己打电话显然不是想就在电话里谈相助，他或许只是突然之间感应了无力感——已往的苏远山曾经无数次地体会到这种感受。
因此他很能理解郑振川的心情。
“没事，郑叔，等你们回来再说。”
挂了电话，苏远山冲陈静摇摇头：“你看，又是一个烧钱大户。”
陈静张了张嘴，叹道：“你老是说今后会工业细分，自己反而随处铺摊子。”
苏远山收起年老大，站起身，走到玻璃窗前，凝望着夜空下的霓虹缄默沉静着。
良久后，他才转身望向陈静，微笑道：“工业细分的前提是有工业，就光刻机领域来说，如果成光所再被延长，那今后就会错过入场券了。”
陈静也缄默沉静道：“这就是你不愿意远芯上市的原因吧？可以由着性子随便撒钱。”
“嗯，我一小我私家说了算多好？”苏远山随口回覆，但马上意识到眼前这个是他辛辛苦苦挖过来的职业经理人，增补道：“虽然，你说了也算。”
陈静被他的口吻逗乐了，摇头笑道：“你要真想搞，就爽性把他们全挖过来得了。”
“首先，未必挖的动。其次，你不要认为政府没钱就什么用都没了，政策的支持永远比钱更好使。更况且，政府不行能一直没钱。”
陈静想了想后颔首，算是认可了他的说法。
“那不打扰你休息，我下去和师兄聊一会。”
……
楼下的客房中，当苏远山叩响房门时，秦为民和陈开国两人正在闲聊。
见苏远山甩着公牍包下楼，秦为民呵呵笑道：“我们适才还在猜你多久下楼。”
苏远山鄙夷地看了大师兄一眼：“师兄你有没有个正形？”
“你理解的是什么？我们说的是你俩讨论业务。”秦为民不动声色地回手道。
苏远山马上被噎了个不轻。
“进来吧，开国有事给你说。”秦为民微微一笑，关上房门。
师兄弟三人坐定后，陈开国便直接正色道：“小山，联电确实有实力，他们仿的486照旧很强的。计划中只有40MHz，后面提到50MHz，能够打平同频的Intel的U。”
秦为民呵呵笑道：“可惜Intel今年直接出了飞跃。”
陈开国也笑道：“是啊，听说Inetl在拉斯维加斯出了飞跃，整个小组气得够呛。而且Intel也知道了联电在搞，据说提前打了招呼，只要敢宣布，马上就告他们，让他们不要有任何侥幸。”
苏远山点颔首：“只进大陆市场都不行么？”
“联电在硅谷也是有厂的……Intel要告他们，一旦坐实了，不能进入西方市场都是其次，罚钱还跑不掉。所以现在联电现在已经破裂成了两派，一派是希望和Intel求和，看能不能乞到授权。另一派则是晶圆厂派，希望早点把IC设计部门砍出去，专心做代工。”
苏远山摇摇头，在心中为联电默默的悲悼了几秒。
历史上，联电的CPU即是被Intel给告了，即便芯片上还印上了“Not for U.S. sale or import（不供U.S出售或进口）”，依旧难逃厄运，最终选择了放弃。
陈开国看着苏远山，笑道：“不外他们被Intel打压，对于我们倒是一个利好消息。”
苏远山马上问道：“他们计划买YX架构了吗？”
陈开国嘿嘿一笑：“我怎么回覆？只能说意愿很强——据说岛上和国内在联系了，是不是？”
苏远山轻轻呼了口气，慢慢笑着颔首：“是。”
就在本月，在香江进行了一系列的晤面，然后在年底之前，便会告竣影响深远的共识。岛上的商人开始对内地加大投资，内地也对岛上提供政策优待……
至于后世到底怎么样，苏远山不予评说。
他只说一句，国内牺牲了太多。
但就现在来看，双方告竣友好共识，对国内是有利的。大量的资本和企业涌入，客观上推动了工业的进步。
*
*
日历翻到11月。
三天前，霓国天皇结束会见回到霓国，一同回去的另有NEC卖力制作无尘车间的技术人员。
无论在官方照旧民间，都认为这将会把国内和霓国的关系推向新的岑岭。一时间，霓国对国内的贷款援助和投资又掀起了一波热潮。
已经有分析预计，今年霓国的投资应该会到达22亿美元，而明年则会到达30亿美元。
只可惜，这些投资大部门不是制造业，更不在半导体行业。
（注：相关数据见《略论90年代日本对华投资及其特点》一文，爱学术网可免费看到全文。PS：太喜欢爱学术了……）
站在霓国的角度，纵然国内有远芯这样的顶级企业，他们对于国内半导体市场照旧持谨慎态度——光靠一家公司可是拉不动整个行业需求的。
在霓国看来，或者说在绝大多数国家看来，国内的情况，穷，是泉源。
……
“再穷也不能穷科研啊。”
站在无尘车间前，苏远山对郑振川笑道。
自从获得可以出售光刻机样机的消息后，郑振川便第一时间押送着这台原型机赶来了远芯科技园。
郑振川笑着摇摇头，望着比成光所的面积还大的科技园，又望向远方不停入场办公室和实验楼的桌椅等办公用品，微微有些发神。
他知道，远芯的野心很大，很有钱，但……要求也很苛刻。
郑振川嘴角微苦：“可你的要求……我倒是没什么，但上面肯定很难接受。”
苏远山给郑振川他们提的要求很简朴。
搬进远芯，凭据产学研模式实行资金的严格把控。
一句话就是，远芯出钱可以，这钱要落在实处，一分一毫都要用在科研上。
这里的科研，除了零部件，除了质料，还包罗对科研人员的补助和奖励。
这样的结果，毫无疑问，对普通的科研人员以及科研项目自己来说是最好的。
但对相助单元……就未免有些犷悍了。
钱全部管着不说，还人都要跑来远芯。
这至中科院的脸面于何地？
“没什么难接受的。”苏远山退后一步，让过抬器械进场的事情人员，嘴角一翘：“你联系一下光机所，我们这边也联系一下电科，以电科的身份联络一下部里。”
“到时候名义上三方联合，以支援产学研的方式进行。”
“同时……我们可以允许，投入至少五亿专项经费在光刻机领域，如果项目有突破……”
郑振川一个趔趄，忙慌慌打断苏远山。
“你说几多？”
“五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