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后……
八年的时间能改变什么?能让少年酿成青年,能让少女出落的亭亭玉立,能让古稀老人化作白骨一堆。
虽然,八年的时间也能抚平许多人内心深处的伤痛——好比,亡国之痛!
叶尘心出任镇北侯的八年间,北击匈奴,安民轻税,将北燕治理的井井有条。
这也让许多原燕国黎民开始抛却恼恨,转而赞颂镇北侯的劳绩。
而随着镇北侯越来越受黎民的恋慕,燕国原有的那位天子却开始烦恼起来了。
慕容白当了八年的庆乡公,外貌上循分守己,可暗地里却无时无刻不想着再起燕国,重新夺回皇位。
正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原本他受万民敬仰,有燕国黎民支持,复国仍有一线希望。
可如今不外几年的时间,情况却已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原本的那一线希望似乎也在逐渐的消失了。
……
乐阳县,庆乡公府。
东院学堂中,夫子手捧着书本,徐徐晃动着脑袋,声音顺畅且嘹亮。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夫子念道一半时,突然觉得有些差池劲儿。他徐徐放下书本,望向堂下听学的少女。
那少女十七八岁的模样,一袭黄白裙裳,身段窈窕,秀发披肩,格外的秀丽。
她正手拿着书本,端坐在书案前,摆出一副正在认真听讲的姿势,可是不停下沉的脑袋瓜儿却出卖了她。
“咚咚……”夫子气得胡子都往外翻了翻,他走到少女案边,伸手用力地叩了叩案板。
慕容霜酣梦惊醒,蓦然地抬起头来,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中,写满了疑惑:“啊!怎么啦?下……下课了吗?”
夫子闻言,一张老脸马上变得铁青。
因为慕容家的特殊身份,他原本就不大想跟这庆乡公府有所牵连,若非是慕容家的令郎重金相求,他决计不会允许这份差事。
如今,他更是身心俱疲!因为这慕容霜属实不是个好教的学生。
这泰半年的时间,他费劲了心思,可就连四书五经,慕容霜也没能学得会。
“慕容小姐,这都泰半年了,你就连最基本的《大学》,都还没学会。如今你还在学堂上瞌睡,你……咳!真是不思进取啊!”
夫子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他可是当地小有名气的名师,照这么下去,他这块招牌可算是砸了。
“夫子,我昨个儿没睡好,今儿有点犯困,失礼啦!您继续,我一定好好听!”慕容霜欠美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勺,尴尬地笑了笑。
“别啦!”夫子连连摆手,他的耐心早已耗尽,早就想走人了。
“老夫能力有限,难以担此大任,慕容小姐照旧另寻名师吧!”
夫子说罢,就欲要告辞。这时,从学堂外突然走进一紫衣青年,一路小跑,朝着夫子奔去。
那青年生得剑眉星目,俊朗特殊,虎行虎步间透着十足的英气,可谓是英姿飒爽。
慕容霜远远便瞧出那是自己的年老慕容韬,马上有些犯愁了。
兄长为了给他找这位老师,可是费了不少心思,结果却被自己给气走了,她又该如何交接。
“夫子且慢!”
慕容韬拦住气冲冲走过来的夫子,面带尴尬地抱了抱拳:“舍妹鲁莽,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夫子多多担待,万不要与她一般盘算。”
夫子怒意未消,拍了拍手背道:“慕容令郎,令妹属实不是这念书的料,老夫就算是孔夫子再生,也教不会她呀!”
“夫子说得严重了,您可是乐阳县最博学的先生,舍妹纵然能学到夫子万分之一的学识,也是受益无穷的。”
慕容韬恭维了几句,企图消除夫子的怒意。
但夫子似乎去意已决,面对慕容韬的挽留一一拒绝,甚至体现连得手的学费都可以退半。
最后,只听得他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常言道:女子无才即是德,慕容令郎又何须强求呢?”
慕容韬听得此话,眉心微微蹙起,似乎有些动怒。
但他终究照旧没有体现出来:“既然夫子去意已决,慕容韬也欠好再强人所难了,夫子请慢走!”
“多谢慕容令郎!”
夫子作了个揖,随即瞥了一眼慕容霜,眼光中透着些许无奈,他轻叹一声,悻悻而去。
“年老……”慕容霜走上前来,有些愧疚地扯了扯兄长的衣角:“对不起呀!我把你找来的夫子给气走了!”
慕容韬马上有些头疼。微微皱眉:“小妹,你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找一个愿意来府里教学的夫子可不容易,你这还不用心学,父亲那边可真没法交接了。”
身为慕容家的人,他们被赋予的是复国的使命,父亲对他们自是严格要求。政治、谋略、学识甚至礼仪均被要求出类拔萃。
慕容韬从小聪颖过人,加上父亲的严格监视,各方面自然都十分精彩。
可慕容霜似乎没有继续抵家族的智慧才智,而且她从小性格随性,被父亲慕容白严格督促下,不光过得异常难受,各方面的才气也一个都没能学会。
父亲每每想起她,只是一个劲的恼火。
起初,慕容白对这个慕容霜这个女儿还颇有耐心,觉着慕容家的人再差也差不到哪去。
可这些年下来,内心的耐心已经耗尽,剩下的只有失望。
这两年来,慕容霜能清楚地感受到,父亲也不再将心思放到她身上了。或许在父亲的眼中,已不再需要她这个一无是处的女儿。
“我不是不用心,是昨个儿夫子部署的作业着实太多,我老晚才完成,所以今天才忍不住打了个盹。”
慕容霜嘟着小嘴,那般模样楚楚可怜,直叫人心疼。
慕容韬看着小妹撒娇的模样,马上心底的火气一扫而空。
她这个妹妹虽说学习方面不尽人意,但却生得一副绝美的容貌。面容如玉,双眸剪水,秀美中带着俏皮,撒起娇来又透露着一股柔弱之美,惹人怜惜。
“罢啦,罢啦!”慕容韬啧了啧嘴,体现投降。
他看着眼前这个不谙世事的妹妹,心中有些感伤,究竟是女孩子家家,哪明白什么国恨家仇。
这些年来,父亲欺压着她勤学苦读,也着实让她受了不少的委屈。
父亲本希望将他这唯一的妹妹培养成复国之才,可他现在却觉得,妹妹一直这样“笨”下去也挺好,永远率性单纯,快乐阳光。
至于复国之路上的那些阴暗面,就由他一小我私家来背负就好了。
慕容韬刮了刮妹妹的鼻头,一脸宠溺:“书读欠好便罢,礼仪规则照旧要明白一些,否则可是要嫁不出去了!”
“我知道啦,年老又拿这个说事!”慕容霜撇了撇嘴,做嗔怒状。
再过几个月,她就要年满十八岁了,在这北燕之地,算得上是“大龄未婚女”了。
父亲倒是对她的亲事不甚体贴,似乎压根没她这个女儿似的,但兄长却是对此颇为上心,说是定要为她寻个好夫婿。
只是……在这北燕之地,敢娶她慕容霜的人,又有几个?
“年老,这几日天气甚好,不如明日我们去郊外游完吧!”慕容霜转了个话头,带着央求的语气说道。
她也没啥朋友,从小到多数只有兄长陪她玩,可是近几年,却鲜少有时性能与之同游了,心中难免有些失落。
“明日?”慕容韬想了想,随即点了颔首:“成啊!明日我有空,可以好好陪陪小妹。”
“那就说定了,我们拉勾!”慕容霜喜笑颜开,随即探脱手来,伸出一根小拇指。
慕容韬轻笑,只感受他这个妹妹似乎照旧小时候的模样,居然还保留着拉勾这种看上去十分幼稚的允许方式。
但他并没有拒绝,伸脱手去,勾了勾小妹的手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