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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候从种田开始

第十七章:回家

王候从种田开始 凶猛的老狐狸 2807 2020-12-09 19:48:19

  虽说嗣昭现在的生意越来越大,可那不是他的私产,账上的钱款属于公中,手中的私钱实在有限。原来到年底,约莫能分到百缗花红,可为了救济陈家人,已经挪用了50缗,手头能够动用的,也只有50缗左右。

  这些钱原来是给各个寺庙准备的香油钱,嗣昭心里纠结良久,照旧决定先救济生人,难道眼看着人间的苦难不闻不问么?相信神佛也会原谅。

  嗣昭握住陈娇娥温暖滑腻的手,低声说道:“适才我约略算了一下,筑一座草庐,约莫22、3缗,用料精实些,25缗也够了。

  衣被帷帐,苇席床榻,粗笨厨炊家具什么的,算下来也要7、8缗钱,再加上粮食油酱,盐菜豆豉,悉数加起来50贯文也够了。

  我手里约莫也有这个数,还能肩负的起,但你绝不能把钱帛交给你的两个兄长,他们嗜赌成性,这件事他们办不成的。”

  陈娇娥突然直起身,已经哭的梨花带雨,紧紧搂住嗣昭的脖子,泪水沾湿了嗣昭的衣领。她哽咽着说道:“你又救了我,我就是结草衔环也无以为报。”

  温香满怀,嗣昭心里一荡,一时说不出话,脸憋的通红。

  陈娇娥终于止住悲声,附在嗣昭耳边低声说道:“不交给两位兄长,我一个小女子又能做什么?”

  嗣昭说道:“我一会儿就给你开飞钱赁证,你交给云中驿智慧柜坊的曹掌家即是,我会交待给他,一切由他来部署,万无一失。”

  陈娇娥头脸与嗣昭离开,看着他的眼睛,惊讶的问道:“你认得曹掌家?那家伙倨傲的很,轻易平日里都见不得。”

  嗣昭微微一笑,说道:“无妨,我与智慧柜坊的契东有一些小生意,与老曹也算是熟人,柜坊会把你的事当做自己的事。”

  陈娇娥低声说道:“这些钱帛会还给你,再过一年,我就有客人了,不吃不喝省下来,总能还上。”

  嗣昭笑道:“我要沐浴,水烧的好就算香汤钱,不用还了。”

  陈娇娥失声叫道:“是真的么?”随即神色黯然,轻轻推开嗣昭站起身,低声说道:“烧几多水也不够百缗钱,不要说笑了。”

  嗣昭享受泡在热水里,吃着果脯,喝着葡萄酒的感受,要是有陈娇娥给他梳洗长发,那就更好了。

  有时候,他就在热汤里沉甜睡去,为了保持水温,陈娇娥会不停续添热水。当他一觉醒来的时候,洗去了塞下的风沙,满身皮肤也泡的发白。

  陈娇娥轻轻给他梳理着头发,突然低声问道:“那个叫呼兰的鞑靼女人。。。是什么样子?”

  嗣昭看着天棚上黑黝黝的木椽,目光炯炯的说道:“我跟你说过,你和她模样有几分相似,只是不像你这么柔弱,她骑得烈马,开得角弓,笑起来像阳光一样辉煌光耀,而且。。。她身上很香。。。很香。”

  陈娇娥手上用力,嗣昭头上一紧,哎呀一声叫了出来,倚翠楼小婢怒道:“难道我身上不香么?”

  嗣昭差点把掌中的葡萄酒倾倒,不由得叫道:“你轻一些,要死人的!”

  等了半天后面也没有声音,嗣昭莫名其妙,自己哪句说的差池了,这小女子为何突然发怒。他只得说道:“她是奶香加着花香,和你身上的脂粉香差异。”

  陈娇娥低声问道:“你。。。你抱过她么,就像适才抱我一样?”

  嗣昭微微叹道:“她的牧场和奴隶不知有几多,她是女中英豪,没有什么需要我资助的,也不需要我慰藉。”

  陈娇娥语气稍缓,又问道:“那你如何知道她的味道?”

  嗣昭静静的说道:“是她送我的红纱巾,那巾上的香味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我很穷,那是我最名贵的工具了。”

  陈娇娥再也不发一言,就这么静静的给嗣昭梳头,直到沙陀少年沉甜睡去。天亮时分,嗣昭从水中爬出来,汤水另有余温,陈娇娥已经不见了。

  嗣昭起身穿上衣袍,裹了头巾,踏上靴子,系了腰带,检查了针筒火石,结绳哕厥,再配上腰囊解甲刀,最后戴上契丹浑脱帽,全身收拾整齐利落,才踏出雅间。向左右看了看,满都剌已经不见了人影。

  天色刚蒙蒙亮,倚翠楼还在甜睡之中,厨子正在厨下煮粥饭。陶釜下柴火正旺,映着老厨皱纹深刻的黑瘦脸颊,显得宁静宁静,嗣昭认得,这是倚翠楼的老厨张七公。

  见嗣昭走下楼梯,张七要站起身来说话,嗣昭冲老者摆摆手,又把手指放在口唇上轻轻嘘了一声,张七就不再起身,只是向嗣昭拱了拱手。

  嗣昭从怀中摸出一匹绢,轻轻放在灶台上,蹑手蹑脚的出了倚翠楼。

  邸店相距不远,天色还早,嗣昭想到马厩看看牲口。远程赶路,全靠脚力,邸店行人牲口来往,谁肯精心照料,今日又要启程,提前看一看心里踏实。

  满都剌正在给小红马刷毛,刚刚喂了精料,小红马显得越发神骏。

  嗣昭检察了骆驼和马匹,这才走过来问道:“阿满,昨夜你睡在哪里了?”

  满都剌冷冷说道:“外廊。”

  嗣昭埋怨道:“这个慕容大娘,这是做的什么生意,让客人睡在外廊!”

  满都剌说道:“有墙垣屋瓦遮风挡雨,怕得什么,草原人家,睡在雪窝子里也是常事。”

  嗣昭拍拍他肩膀,一指东面那个汤饼摊子,大铁锅正热气腾腾,和柴火味道混在一起,让人垂涎欲滴,腹中汩汩作响。

  嗣昭说道:“走吧,那家的汤饼很有名气,我们去吃点。”

  两人坐在交杌上,大口吃着烫嘴的热汤饼,嗣昭问道:“这么久了,怎么也没听你提过妻儿,你就不想他们么?”

  满都剌冷冷说道:“呼兰别吉会照料他们母子,用不着我多想。”

  嗣昭喝了热汤,放下木箸,这才说道:“你这小我私家啊,怎的如此木讷,这才七月份,就入娘的跟冬天一样。你就不想你的儿子念书识字么?要是中了进士做了官,就是伺候天子的人,你看那个党项儿,多神气。”

  满都剌淡淡说道:“多谢郎君了,不外我是于越相温的门户奴隶,不是大石编户民。”

  嗣昭豪爽的一挥手,说道:“这不是难事,我去求于越相温,请他除了你的奴籍就是了。”

  满都剌也放下木箸,说道:“不必了,侍奉鞑靼狼主是我的荣耀,也是犬子的荣耀,就算是大明宫、永生殿,也比不了。”

  嗣昭长出了一口气,站起身说了一句:“你真是个木头脑袋。”转身就走。

  回到馆驿,4凶人正就着凉水啃干粮。嗣昭冲满都剌挤挤眼,示意他不要提刚刚大吃了一顿汤饼。随后他粗声大气的喝道:“快吃快吃,吃完了去退了客房,收拾牲口和行李,及早启程。”

  几小我私家用了行粮,叫上邸店伙计开始忙碌起来,嗣昭悄悄来到智慧柜坊云中驿分号,找到曹掌家,嘱咐了陈父的事情。

  最近嗣昭在云州市风生水起,曹掌家不敢冒犯,自然加意的投合,允许今日就去办陈父的事情,保证不出半分差错。

  一切部署妥当,嗣昭又躲在智慧柜坊分号吃茶,直到所有牲口和行李都准备妥当,才笑呵呵的回到馆驿,一声令下,全队启程。

  从云中驿到新城一马平川,也是云州最富足的地方,桑干河两岸,随处都是大同军营田。正是秋收季节,沿途农人兴高采烈的收割晒场,歌声不停。

  连着两年,大石天下四处都是饥馑贫苦,动荡不安。但是在这边塞之地,却没有战乱纷争,没有水旱,一派丰收景象。

  只是沿途照旧看到不少贫民辗转,大多是内地来的流人,一个个扶老携幼,面黄肌瘦,十分凄惨,也只有到了云州,才有官府的粥棚活命。

  嗣昭现在身无分文,也无力赈济,只能摇头哀叹,无计可施。

  七月中,嗣昭一行终于远远看到了神武镇和木塔山,早有沙陀少年飞马报到庄园里,大批少年庄客迎出来,人喊马嘶,吵吵嚷嚷。

  渐行渐近,郭金海喃喃的嘀咕道:“入娘的。。。”

  那是上百少年在兴高采烈的齐声高呼:“鼎力大举。。。郎君!鼎力大举。。。郎君!”

  嗣昭狠狠的给了满都剌一下,笑道:“还傻愣着什么,咱们抵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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