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沙

　　＂小兄弟，小兄弟，醒醒，醒醒……＂

　　殷怀清困极，脑袋一片混沌，完全不想搭理这个声音。

　　＂不会是……了吧？＂一个胆怯的大个子，探头探脑地看着昏厥在地的殷怀清，含糊道。

　　＂可别乱说！另有气呢！＂另一小我私家推了他一把，示意他别乱说八道。

　　＂可怜呦，＂一个老人家看着殷怀清直摇头，＂这屋子本就不洁净，这小伙子该不会是魇着了吧。＂

　　＂老婶，咱不说这些了哈。我刚还看到您的孙子在找您呢，快回去吧，别让孩子担忧啦。＂一个青年连忙上前扶住老人家，连哄带骗地把老人送走。

　　老人边走边念叨，也不外乎是些怪力乱神的话。

　　＂医生来了，医生来了。＂一个年轻人拉着一位卷着一边裤腿，手里还拿着锄头的老汉，嚷嚷着拨开人群，指着殷怀清说道，＂医生，您看看他是怎么了？＂

　　老汉放下锄头，似模似样把拉起殷怀清的手开始切脉。周围的人屏息凝神，一声不敢出，生怕打扰了老医生。然则，老汉把了半天，却没个结果。

　　＂医生，另有救吗？＂终是年轻小伙忍不住了，轻声问道。

　　老医生聚精会神把着脉，没有回覆。

　　周围的人见此情形，开始低声谈论了起来。但说来说去无非两种说法，一是救不回来，得找知县见个证，然后埋了；二是救得回来，得找知县把人安置好。

　　于是，众人派了个腿脚利索小伙子去找知县，其他人继续围寓目情况。

　　殷怀清原来处于无意识之中。他并不体贴周围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自己全身酸软，困倦之至，不想转动，奈何耳边逐渐嘈杂，吵得他本就混沌的脑袋越发杂乱，甚至隐隐作痛。

　　＂此签大吉啊！小兄弟，恭喜你……＂在凌乱之中，殷怀清脑海中突然响起了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惊得他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直把老医生和围观的人吓了一跳。

　　殷怀清伸手一摸，这才发现包裹没了，舆图没了，甚至颈间的项链也没了。不外也不是全都没了，他的左手边还落下了一支签－－六十五。

　　受骗了！

　　这句话在殷怀清脑中盘旋，迷茫片刻后，他迅速定了主意：此外可以不要，父亲的灵位必须得追回来。

　　只是，往哪追去？

　　殷怀清毫无头绪。

　　上一次毫无头绪是在秣碣城，不外那时徐家爷爷找到了一个红绳，厥后又遇到食尸虫和黑衣人。

　　那时徐沧是怎么说的？

　　＂多找找……雁过尚且留痕……＂

　　＂这位小兄弟，我是望沙城的知县，我姓周……＂老知县被拖着跑了一路，此时已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小兄弟，你醒啦！太好了，太好了。＂找来知县的小伙子看到殷怀清一脸懵懂地坐着，马上开始大叫小叫。

　　＂周老大，这小伙子怎么不说话，该不是个哑巴吧？＂有人见殷怀清至始至终不发一言，不禁开始斗胆臆测，甚至拉着医生求证。

　　＂依我看呐，这小伙子明白是没睡醒。＂人群中不知是谁幽幽说了这么一句，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老医生示意众人平静，道：＂这小伙子是被人下了迷药，现在一时半会无法完全清醒。＂

　　＂迷药？＂围观众人吓了一跳，纷纷推测是谁这么恶毒。

　　＂周……知县？＂殷怀清看着老知县道。

　　＂是我。＂老知县拍拍胸膛，转头对老医生说，＂看，这不就清醒过来了？＂

　　围观的人见殷怀清苏醒过来，看起来神智也很正常，应该没什么大碍，便纷纷告辞，各忙各的事去了。

　　＂知县大人，我这是……＂殷怀清话未说完便被打断。

　　＂小伙子，你这是第一次到中原来吧？＂老知县审察了殷怀清一番，道，＂你中了迷药，昏厥了。＂老知县随手拿来一块木板，随意扫了扫，当坐垫了。

　　＂迷药？＂殷怀清略一思索便想到了那个签筒，＂是签筒。＂

　　老知县与老医生对视一眼，都在相互的脸上看到疑惑：＂签筒？＂

　　殷怀清捡起那支落在地上的签，道：＂这是我抽到的签。＂

　　老医生将信将疑地接过那根签，仔细闻了闻，对着老知县轻轻摇了摇头。

　　殷怀清虽然也看到了，心中越发疑惑，他实在想不到他是怎么被迷晕的。

　　老知县拍了拍殷怀清的肩膀，轻声询问道：＂小伙子，你能告诉我你来中原干什么吗？＂

　　＂我是来找人的。这是我的……＂殷怀清习惯性地将手伸进衣袋，就在那一刻他突然想起来，工具都被人拿走了。

　　＂呃……＂殷怀清有些尴尬，连忙解释道，＂知县大人，我的工具都被人偷走了，我现在什么都没有……＂

　　老知县眯着眼看了殷怀清一会儿，问道：＂你要找的人叫什么？＂

　　殷怀清想了想，坚决道：＂徐沧。＂

　　老知县将＂徐沧＂二字默念了几遍，只觉得熟悉，思来想去却又不识得。

　　＂你要去哪里找他呢？＂老知县问道。

　　＂堰阳城。＂殷怀清有些不确定，低声说道。

　　老知县有些惊奇，眉头紧锁道：＂堰阳徐家？堰阳离这里十分遥远，你计划怎么到那里去？＂

　　＂原来我是有舆图的，不外现在我的舆图不见了。＂殷怀清按着空空的衣袋，不禁惆怅了起来。

　　＂若是真想去堰阳城，也不是没有措施。＂老知县道。

　　＂真的吗？敢问大人我要怎么去？＂殷怀清双眼一亮，拉住老知县问道。

　　＂从这里往北五十里，有一座库水城。那里有相同中原和西域的商道，你可以去博博运气，或许能有所收获。＂老知县说着还伸手指向北边。

　　＂库水城？＂殷怀清以为自己没有听清楚，＂那这里是……＂

　　＂望沙城。＂老知县说着不知想到了什么，还叹了口气，＂难怪你不知道，望沙城城墙墙体被风沙侵蚀得面目全非，那城门上望沙二字早就不行见了，哎……＂

　　殷怀清看着眼前的老人，心中不禁十分恻隐，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慰藉。